清晨,太阳冒过山头,惊散了天空中的乌云,淋漓了一夜的大雪戛然而止,好若挂在天边的纱帘不小心滑落了,天空也随之“倏”地一下放晴了。阳光慢慢将村子笼罩,几缕炊烟渐渐升起。
铁蛋站在山头打量这美景,迎着朝阳深吸一口气,打起了早拳,村子传下来的拳倒没有多犀利凶悍,毕竟山村中少有争斗纠葛,而遇上豺狼虎豹,拳法也救不了你的命,所以只是活络血脉,健体强身的。
不一会儿,“呼、哈”中早拳打定,一抹额头微微的汗水,将头发撩起来,这才露出铁蛋那双炯炯的双眸,他的眼睛最特别在十分的纯净,白仁黑瞳分明,没有血丝杂质,与其四目相对,就好像盯着一个婴童,顿生好感,天然的令你亲近。而其他的五官就显得平平了,一双浓眉散漫漫融在眉头,高鼻子翘嘴角,确是个十分阳光的少年郎,未开阔的鬓角,将冒未冒的胡须,也使他显得稚气了些。
铁蛋从山头上跃下,开始收拾起山头后的花田,这是一片夹在山头与峭壁间的醉仙草田,这草紫花针叶,型似菊花层层外开,常年不败。这花晾得花茶,似酒而沁人脾腑,是难得的极品,可花生得娇贵,只能天然繁殖,性情又害羞,外人若碰,不消几日就会枯萎,因此只能拾些落花作为收获。每日悉心照料,又收获可怜,却是份苦差事。
拾掇好花田,最后的任务就是烧一壶雪尖了。这雪尖也是雪山的特产,乃是夜雪最后一部分烧化成的水。这雪尖清甜无比尤适合泡茶。铁蛋一口雪尖入肚,打了个冷噤,瞬间五骸畅通,浑身清爽,回首一望山下,已依稀有人影窜动,是时候下山了。
铁蛋背起柳筐,大步一迈便向山下蹽去,这“蹽”形容铁蛋下山却是准确,他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双脚一沾即起,借力使力,余风带起的散雪还打着旋儿呢,便在山石树林中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到了山脚。
回首背上,筐中的壶却还压在花瓣上呢。
迈进家中,收拾作物打理院落,倒是没几分钟活计。然后打理母亲洗漱,做早点,行云流水,母子二人心有灵犀,一早上少有三言两语,十分清静。铁蛋家的猎狗,包子,在院落里来回溜达,使得这村边的院落有了些许生气。铁蛋一碗粥,几块葱油饼下肚,知会一声,便又出门了。
包子吐着舌头哈嗤几声,回头一“汪”,也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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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牛,二牛哎!出来,干完活没,上山去,有任务。”
“哎,来喽,来喽。”只听院子里一阵叮咣乱响,夹杂着几声哼唧的牦猪叫声。
“妈,喔跟铁蛋出去喽,牦猪都喂完喽,想着给牦球点水喝噻,干料加多喽!”二牛随他妈,操着一口四重山村口音。
“晓得喽,别回来太晚噻,小心安全呐~。”二牛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二牛家是村子里的养牦猪专业户,二牛爹年轻的时候,就研究了一种干料,牦猪吃了又肥又壮,长得还快。四重山村几次重金索求未果,就“卑鄙”的用了美人计,也就是二牛妈了。二牛妈本就是四重山村的村花,美艳四方,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泼辣,嫁过来时觉得自己吃了亏,硬是把四重山村的头号种猪“牦球”给要来当了嫁妆,这牦球是四重山村的一宝,一只猪能配半个村的母猪,下的崽又大又多又壮,成活率还高,四重山村的村长直喊亏大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猪”,也不得不说二牛爹真是好福分。
二牛爹当初怕养猪的气味大,就搬到了村北头,铁蛋家却还在二牛家北边一点,也早就习惯了,倒也没觉得多臭,主要是他家是村里的专职猎户,气味也没多好。
铁蛋发愣的功夫,二牛一个探头闪出门外。嚯!好家伙,乍一看二牛只觉好一个大块头,半大小子却已有三步余高,虎背熊腰十分壮硕,一头黝黑的短发蒸腾着几缕热气,脸型棱角分明,一对剑眉不怒自威,眉头一皱就让人心怵三分,可偏偏瘦高鼻梁,薄薄嘴唇,让他凭填了几分痞气,反倒有种讨喜的帅气,亦显得平易些许。
二牛身着一身麻棉服,这天寒地冻中显得有些单薄,却仍半挽着衣袖露出粗壮的小臂,举手握拳间肌肉隐现。
大步一迈,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二牛跃到铁蛋身边,一掌拍在铁蛋肩头,开口道
“走走走,快走,亏得你来的早,要不又要我去铲粪喽,喔爹就会偷懒,我一在家就说去给猪看病,留我铲粪,每次都跑去三叔那下棋。我都逮到好几回了,娘希匹,天天坑儿子,怪不得我哥跑到坚堡去了。”
二牛声音有些尖哑,却是正处于变声期,四下一探又道“哎,你家包子嘞?没跟出来玩噻。”
“是豹子,豹子!不是包子,靠,找隔壁村小母狗去了。”铁蛋一脸无奈,没好气道。
这包子也就是铁蛋家的狗,是他爹留下的猎犬头犬,极通人性,跑得又快,一顶一的好猎犬,二牛可羡慕的紧。
这二牛十分喜欢狗,可他爹怕惊了猪,死活不让养,所以每次见到包子,二牛都好一顿搓楞,搞得包子烦透他了,早上一看铁蛋往二牛家来,扭头就溜了,以包子高冷的性情看得上谁家小母狗啊,铁蛋只是不好说二牛让狗给嫌弃了。
这两兄弟有一句没一句的往村子里边走去。
“铁蛋,今儿还上山去啊,老教头没抓你去训练啊,还跑出来找我们玩?”二牛平时寡言少语,就和铁蛋他们一起时嘴碎的不行。
“今儿不玩,今儿有正事,上山有任务,带工分的。”铁蛋回道。
“哎,娘希匹,还是你小子够意思,可比那死胖子强多了,啥都只惦着自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他娘希匹的前天找的凤鸡蛋,全他娘到那猪嘴里了。”骂的不解气二牛一脚踢飞一块石子,弹在墙上三下两下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