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跃忽然拿出一锭银子,作势欲走的赵媒婆立马换了张脸。
“哎呦喂,跃哥儿莫跟我这老婆子一般计较,孙二是求着钰姐儿下嫁,嫁过去吃香喝辣,是当祖奶奶供着的。”
李跃骂了一声:“给我滚,以后再敢来我家打断你狗腿!”
说罢作势要将聘礼丢出去,赵媒婆赶紧拿着聘礼,灰溜溜地走了。
这时李钰才从屋内出来,眼睛哭得像个桃子。
“大姐,我临走不是嘱咐你,束修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没跟母亲说?”
还没等李钰说话,李氏沉着脸问道:“李家虽穷,可作奸犯科之事却断不可为,你这银子哪来的?”
李跃只好把图咏之事如实告知。
“母亲若不信,自可去文苑书局求证,我是怕您骂我不务正业,才没敢告诉您。”
李氏和李钰都将信将疑,可这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上,又做不得假。
“算了,以后多把心思用在治学上,少看那些淫词滥调,快吃饭吧。”
稀溜溜的瓜菜粥,掺着野菜的麸饼,吃在口中味同嚼蜡,可就这难以下咽的麸饼,母女俩都舍不得吃,全推到了李跃面前。
看着面容消瘦的母亲和姐姐,李跃心里一阵发酸。
前世他父母离异,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缺少母爱是他心里最深的痛。
没想到穿越大周,居然感受到了母爱和亲情,这感觉很亲切也很酸楚。
他心里又暗骂了宿主一万遍。
看了半宿书,李跃发现了一件怪事。
大周科举以四书五经为主,书却都是残本,论语明明有二十篇,这里却只有十三篇。
其他书籍也都如此。
这不明摆着让自己作弊吗?
但自己还得认真听一下夫子讲学,起码得知道,现代对四书五经的阐述,跟大周是否相同。
另外这图咏他还得画,别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兜里有钱心才不慌。
这猪食一样的麸饼,他可再也不想吃了。
第二天,李跃到县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锭银子换成碎银,然后才去了书院。
“李跃你还有脸来书院?夫子都说了,凑不齐束修不让你上学,沈家都跟你家退亲了,听说你姐为了给你凑钱,要嫁给孙屠夫?这是拿到聘礼了?”
一进院吴德就冲他嚷,边上一帮纨绔跟着起哄。
李跃懒得搭理他们,低着头进了夫子的书房。
“李跃,今年的束修凑齐了?不是老夫不念旧情,实在是你……”
岑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夫子,我凑了八两银子,剩下的再容我几日。”
李跃将八两碎银放到了桌案上。
岑夫子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李跃出去了。
李跃清楚夫子为何叹气。
无论镇上还是县里,都清楚李家的现状,岑夫子是觉得,为了他这么个废物浪费银子没必要。
差生没可能一跃成为尖子,即使花钱补课也须循序渐进,这道理李跃懂,所以他还得继续躺平摆烂。
就等着院试一飞冲天。
但任由吴德那帮纨绔羞辱是不可能的。
这具身体虽然底子差,勤加锻炼肯定能健壮起来,何况坑人未必要动粗,还可以用损招。
隔着帘子,李跃特意瞄了一眼娃娃亲,男人装束的沈秀妍根本没往这面看,退婚后,这丫头更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不过李跃不在乎。
一个刚及笄的丫头,哥想拿捏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你给我等着。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大学》第七章。
岑夫子摇头晃脑念完,开始答疑解惑,果然解释的跟现代注释相差无几。
这还听个屁,没劲。
“李跃起来解释下,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言呼,是何意?”
李跃这时才发现,岑夫子已经拿着戒尺站到了他身边。
李跃茫然四顾,满屋子同窗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因为每次夫子问询,李跃都会挨板子。
李跃起身假装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曾子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若总被别人盯着看,被众人指点,是件很可怕的事。”
岑夫子一愣,童生看李跃的眼神,也都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书院混子啥时候开窍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学以致用才是治学之本,我希望你用曾子之曰勉之!”
岑夫子看着李跃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讲台后面。
午食。
李跃离其他学子远远的,满书院只有他一个人带麸饼,其他孩子起码吃的是粮食。
嚼着干巴巴的麸饼,李跃琢磨得提前下学,他要去市集买些粮食,最好再抓两只下蛋鸡,母亲和姐姐身子太弱了,得补一补。
就在这时,一道纤弱的身影走了过来,将一个布包递给了他。
是柳如烟。
“我没啥胃口,这米糕你吃了吧,我问你件事儿,你真跟沈秀妍和离了?”
柳如烟一脸期待。
李跃脸色有点古怪,心说她就为了问这个?宁可不吃午饭?
李跃接过米糕,咧着嘴解释道:“我连续落第五年,任谁都会失望……”
“我知道了。”
还没等李跃解释完,柳如烟已跑向了同伴,估计是八卦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着远处交头接耳的同窗,李跃连继续上课的心思都没了,起身去了夫子的书房。
“夫子,我下午想请假。”
岑夫子头都没抬摆摆手。
李跃旷课是常事,夫子早习惯了。
出了书院,院外有几匹牲口拴在墙边,其中就有吴德家的骡子。
见左右没人,李跃走过去,从骡子肚皮下摸出个豆粒大的蜱虫,塞进了骡子肛门里。
边拿茅草擦手,李跃边嘿嘿笑,还有一个时辰下学,骡子瘙痒难耐肯定尥蹶子,到时候嘿嘿……
在米行买了十斤粟米,又抓了两只下蛋母鸡,李跃搭上了回李家镇的牛车。
看着不停扇牛虻的牛尾巴,李跃不禁想起了吴德的骡子,他一个劲儿祈祷,骡子可一定要坚持到下学再发疯,否则这手屎就白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