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在笔记本里弄清楚了不少东西,但是关于他的死因,上面没有任何线索。
很有可能只是一次意外。
但若只是意外,为什么连警察都没有查出来?是凶手太聪明在他出事之后就将所有线索毁灭了?
“你不问问我发现了什么吗?”苏易跟在男人身后,看着他走进那家熟悉的餐馆。
姬芜顺着他,但是听起来很像是敷衍。
“你发现了什么。”
“我弄清楚了家里的一些情况,自己之前的工作,还有一些难言之隐。”
“嗯。”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难言之隐?”
姬芜看他,面无表情,“什么难言之隐?”
“我家里有一个小弟弟,”苏易站在男人身边,风轻云淡得像是在讲其他人的事情,“父母的疼爱都给了他,而我,爹不疼娘不爱,等到大学毕业就在外边一个人闯荡,不管过得多苦,都要给家里打一半的工资,不然他们就天天打电话来骚扰……”
苏易没有记忆,但是说着说着,心里还是出现了许多情绪。
那是日记本,记载着他生前所有的心酸,所有的不满。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无论外表如何光鲜,他都是这么一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去反抗那个家庭,也没有勇气承担失去那个家庭的后果。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好难受啊,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难受,”苏易垮着脸,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姬芜听着,老板这次把面端上来了,他也没有动筷子。
男人刚想说话,小家伙一溜烟的跑进了他口袋藏到铜钱里去了。
让他问的是他,把自己弄哭的也是他。
真是个矛盾的小家伙。
姬芜吃了面,竟然去了文具店。
苏易失去记忆之后,跟个小孩子一样,情绪出来得快,进去得也快。
“你要买文具吗?买这个干什么?”苏易从口袋里冒出半个脑袋。
姬芜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进去待着。
“回去就知道了。”
声音还能听出一些无奈。
回去之后姬芜说要给他做新衣服。
“你确定?用纸做?这个遇水不会烂?”
姬芜将衣服的形状裁出来,看眼在身边坐着的小鬼,在他额头上点了点。
“怎么了?”苏易有一种熟悉的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知道自己身体有了变化,却不知道是何种变化的感觉。
“现在的你,可以触碰实物,也可以被别人看见。”
说到这个,苏易就想起来之前的不好的经历。
“你之前还用这个方法来耍我。”
“怎么?不可以?”
苏易怂,“可以,怎么不可以呢,您快乐就行。”
姬芜唇角似乎出现一抹笑容,但是对面小鬼的注意力在那根吊了自己好多天的树枝上。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红绳了,它是怎么一回事啊,听那三个小孩说这里真的死过人,是真的吗?”
“嗯。”
“是一个女孩?吊死的?不会吊死她的绳子就是那根红绳吧?”
“是。”
“你用那样的绳子吊着我?很不吉利的好不好?”
“你都死了,还要什么吉利不吉利?”
苏易觉得他说得对。
“反正我死了和活着一样,就是不能吃东西,不能碰东西,不能被人看见……好吧,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姬芜哼笑一声,“傻。”
“傻就傻吧,那个女孩怎么回事?我的猜测是真的?”
“真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那时我恰好找到这里安身,有了阴气的供给,她一时间并没有魂飞魄散。”
“后来呢?”
“后来她离开太远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是消散了吗?”苏易呼吸一滞,低下头,他当初也是差点就那样死了,从鬼门关走过一次之后,他似乎更加惜命了。
“是,刚出林子就散了。”
“你怎么不救她?”
姬芜将剪好的纸递给他看,“我为什么要救她?”
苏易把东西接过来,还不忘记吐槽,“这是什么,好丑的样子。”
“丑?呵,”男人递给他一支笔,“将生辰八字写上去。”
“你不加工一下嘛,真的好丑,我还不如穿着身上这件呢,你就不能画一个和我身上这件一样的?”
姬芜觉得小鬼是得寸进尺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不救她吗?”
“为什么?”
“因为她事多。”
苏易:“……好吧,我觉得你画得真好,我穿着应该很合适。”
姬芜给他画的衣服没有着色,白色T恤和白色裤子。
看着男人一边念叨他的名字,一边将东西丢进火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就出现一套衣裤。
展开一看,乐了,“真神奇。”
“神奇是对人类而言,你现在是鬼。”
“我知道自己是鬼,不要你时时提醒。”
姬芜会棺材里躺着,把苏易留在外面无聊到浑身难受。
“姬芜,你给我找个小伙伴吧,我太无聊了。”
苏易趴在男人的坟头,“你能睡觉,为什么我不能睡觉?”
男人在他的念叨声中闭上眼睛,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家伙待在身边也不错。
公寓,沈司白给警局的某位警员打电话了解了最新动向。
“沈大哥,要是被周警官知道我把案件的详细进展告诉你,我是没法在他手下实习了,”站在窗边的是周承林的助理,小六。
电话那边传来沈司白温和的笑声,“这些都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过两天可能就会出现在网上,若是实在觉得为难,我还是利用其他途径查一查吧。”
“算了吧,”小刘苦着脸,“沈大哥,其实吧,周警官觉得现在出现的两起案件有点关联,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就曾经搭乘过第二起案件受害者的的士,但是后来回了家,身上有伤,还去医院弄了一些药。”
“但是你也知道,的士没有行车记录仪,路上也一段距离没有监控,我们暂时也只能断定是在那一段途中出了车祸,死者身上的伤是那时候来的,但是当时没有人报警,也没有发生人员伤亡,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知道了,”沈司白捏着鼻梁,“这次麻烦你了,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