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惊醒。
车辆还在行驶途中,我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衣服上还有未干的唾液。
揉了揉脸清醒了些竟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车内不知何时坐满了人。
没有熟悉的人,许是他们已经到达了此次行程的终点。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有些喧闹的车厢刹那落针可闻。
八方的目光带着数不清的戏谑击打在事件的主人翁上。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
我看到她的身体略微有些佝偻,手掌密布着茧。
“你为什么要打我?”
她问旁边座位已经站起来的抱着狗打扮得妖艳的男人。
“哼!你这种土包子不懂得尊重人吗!你妈妈没教过你什么是尊重吗!你打扮得这么土站奴家旁边奴家都不好自拍了!”
看着他翘起的兰花指和矫揉造作的表情明明只是微风吹拂过面庞的我内心竟感受到一万点暴击。
这就是城市的人吗?
如此……放荡不羁,不拘小节?
“你在歧视我吗?”
女人问,我感受到空气中有些崩溃的味道。
周围的人都统一而默契地低笑起来。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
像极了过去有大姐姐被拐来时那些同样被拐来的阿姨们默契的霸凌。
那时候我偷偷放走了大姐姐。
而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封闭的车厢内。
我谁也放不走,包括我自己。
我想起了规则——礼让衣着朴素的工人。
我连忙起身。
“阿姨,我好像快到站了,来这里坐吧!”
霎时间。
八方的目光转向了我。
我也看向了他们。
没有眼白的眼睛里竟透露出鄙夷。
感觉内心有些许毛骨悚然的感受。
那阿姨走了过来,我给她让出位置,她坐了上去。
“哟哟哟!什么逼养的玩意儿多管闲事呀!有本事告诉奴家你的阶层!”
那男人嘲讽着我。
连他的狗也不屑地对我翻了个白眼。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你们所有人,但我们不是同胞吗?为什么要恶言相向呢?”
我看着他,无视了他的狗,问道。
“切,你也配?你家里有什么背景?”
“我没有家。”
“哟哟哟!原来还是个孤儿捏!哇哦!那不是无敌之人吗?奴家好怕怕呀!你这种底层人会不会忽然对奴家行凶呀?”
“我不会,我不喜欢伤害别人,我喜欢每个人都能够友好相处,无论是男性,女性,无论是白皮肤的人,黄皮肤的人还是其他怎样性格,怎样爱好的人。”
“哇哦!好棒棒哟!原来是友好姐呀!来,菲崽,跟这位友好姐敬个礼。”
他摆了摆那条狗的爪子对着我晃了晃。
我感觉到内心有些许愤怒,但不致命。
我没有理会他,走到了门口,扶着栏杆看向窗外。
是蓝天和白云。
生活在同样的蓝天和白云下,却有着并不一样友好的心。
这时候车停了。
一个男人上了车。
他的手掌粗大也因此失去了灵活。
他的皮肤有些泛黑显然经历了烈日的洗礼。
他缴了车费环顾了车厢,没有找到位置走到了我的旁边。
车辆启动。
原先那嘲讽我的男人手里的狗许是受了惊,凶猛地向我旁边的男人呲牙咧嘴地扑去。
我早关注着那狗。
略微幼小但没有牵绳和上嘴套也有着一定的危险性。
说时迟那时快。
二阶在一瞬间开启。
我一拳砸向了那狗的肚子。
不过略有些失了方位。
打到了它的下巴。
我清晰感受到了被它撞到的疼痛。
不过没有受伤。
城里人养的狗兴许打了疫苗娇生惯养带不上什么病毒,但还是小心些较好。
那狗倒飞出去。
我早担心它又砸到别人所以刻意打向了空位。
那狗在地上扑腾。
“什么!你居然打死了奴家的狗!你这下等人居然打死了奴家的狗!”
那狗正要起身听到这话异常配合地趴下吱呀吱呀地叫唤,显然经受了严格的训练才得以成材。
“对不起,我担心这位大叔的安危。”
“哼!不想跟你这下等人废话,菲崽!变身!”
伴随着闪亮的光华,那只似乎半死不活的狗瞬间变为了一条身着金色铠甲的几人大的巨型犬。
索性车厢足够空旷公交车足够宽大,不然又是一场交通事故。
“哼,你这种下等人看我家菲崽弱小就欺负她,现在我老婆变这么大你还敢动手吗?”
我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但是,这个男人称呼一条狗为老婆进入了我的知识盲区。
男人转头看向狗,他的神情有些惊恐。
但他还是将我护在了身后。
我看到他身体的颤抖。
我看到他竖立的寒毛。
我知道,他很恐惧。
我也是。
如此庞大的狗在乡下从未见过。
但除了我俩车内其他人似乎都相对冷静。
我看到那阿姨从我原先的位置起身走了过来。
他们似乎要与这条狗和它的主人爆发激烈的冲突。
周围的人也不再看戏。
低头沉默着。
移开目光走神的,假装睡觉的。
总有办法让他们脱离事外。
仿佛已经进入了道的玄妙境界。
要道法自然了。
这已经不是城里人的范畴了。
网络上说城里是有法律的。
是说公交车只是容易出事故并没有这么多离奇的故事,也没有这么离谱的展开。
再回想起那人的那一枪。
我大概是死后穿越了。
名为规则怪诞的异世界。
规则说当有暴力事件要沉默假装看不见。
规则又说不遵守规则会死。
因为怕死所以沉默吗?
人不是动物,并不总是趋利避害的。
当有同胞面临危险也会不顾一切去帮助。
这正是人与人间的羁绊。
维系于人类之间的光明的纽带。
我拔下来破窗锤,正好三把。
那条狗很讲武德。
竟然给足了我们上装备的时间。
它的主人,或许该称为老公,也并不阻止。
兴许是极度的自信让他对我们不屑一顾。
狗吼叫一声扑了上来。
我们三人一同被按倒在地。
他金属的铠甲武装的爪子划过。
我们三人瞬间如喷泉一般血流如注。
我感受到那狗强大的力量。
我不可匹敌。
他们二人如是。
难道我就要在这里死亡了吗?
忽然想到了我的父母,我的爷爷。
他们活了很久,与之对比也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但当回顾我这存活的十几年,并没有做什么被利益诱导的坏事,也未曾如他们一般堕落。
他们活了几十年,而我只是反过来罢了。
人生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
而我找到了归宿,已经比浑浑噩噩的他们幸福无数倍了。
这份幸福,我已知足。
还有无数饥饿受冻被残害压迫而亡的同胞,他们或许才更该不甘。
明明他们也有很好的面对世界的友善的想法,却就这样被他们所信任的同胞摧毁。
他们的母亲在将他们带来世间之时会预料到他们的苦痛吗?
我不知道。
但我终于要死了吗?
不用再与内心那负面的情绪们对抗。
不必再对他人传递友善。
我的使命终于要结束了吗?
“你们死定了,就这样成为奴家老婆的食粮变成大便拉出来吧哈哈哈哈哈!”
那男人猖狂笑着,纵狗行凶。
“你觉得,活着,很好吗?”
他愣了一下。
“那当然很好啊,你以为跟你们底层人一样一辈子没有自由和财富只能辛苦劳作到死去吗?奴家可每天都在享受生活呐!”
我已知道了他的答案。
二阶的力量使我无视疼痛。
持着破窗锤向他而去。
想必制定规则的人也是沉默的人。
心安理得地沉默,心安理得地霸凌底层人。
他们高高在上。
那条狗的盔甲我无法击穿,但面前的人可以。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因此创造了强大的武器保护自己。
那条狗想必也是科技的产物。
什么时候……科技沦为了他们作威作福的工具?
感受到那击破身体组织的触感。
同样的人的血液。
同样的人的生理结构。
无一不在强调:我们是同胞。
我有些心痛,他的母亲知道他长大后会被利益所驱使着去做出邪恶的事情吗?
而我也如此残忍地杀死他。
我对不起他的母亲,但他更对不起他母亲更美好的期盼。
扶着他倒下进入他这一生最后的时刻。
如果公交车上有别人对他进行急救我也不会阻止。
但希望他能够改变,成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不再被利益驱使着行动,去发光发热。
可惜没有。
接下来,我要面对死亡。
那条狗吞吃了阿姨和大叔,它望向了我。
瞟了瞟后方它主人的尸体,我情绪感知到了它不屑的情绪。
“你这畜牲似乎很不屑?”
“低级的人类连变身的力量也无法驾驭,不是只能作为供养我们狗族的底层吗?”
“你的这种想法敢在他活着的时候告知吗?”
“有什么不敢?吾早已吃掉了不知多少和它一样的底层,人类而已,后备食粮罢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畜牲啊,被利益掌控,只遵循原始的本能。”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人类低级的那一套不要来污染我了,明明作为食物乖乖被吃就好了?还扑腾什么呢?”
车厢内无人反驳。
阿姨和大叔已经被吃了。
我也会被吃。
但他们真的不担心自己被吃吗?
他们认为只要顺从这条狗就不会被吃吗?
但是他们从踏上这条公交车开始,或许就已经被这条狗当作了食粮。
但没关系。
我要自我感动了。
就算是愚昧的人,我也要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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