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余医生来到监护病房。
“余医生,您给看看,这人是不是醒了,刚还与我对看呢。我保证啊,绝对没看花眼!”中队长张友仁急切地向余医生描述道。
就在余医生和张友仁对话的空挡,第三林又昏睡过去...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惊叹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啊!我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
“怎么了?您是说,他已恢复神智?”中队长急切地问道。
“他这哪里是恢复了神志,简直就是自我修复了神志。我敢肯定,在我30多年的从医生涯中,从未见过伤员在被十几吨重的山石从高处滚落,砸中身体,还能存活的。你和同事当天把他送来,说实话,作为医生,我自知这人早已没救了。但是,为了照顾你们一堆人的情绪,我们还是赶忙把他推到ICU抢救。”余医生滔滔不绝地说道。
“当时,我和其他医护人员不断给他缝合,治疗,但让我们倍感惊奇的是,看似已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常规操作,原本对这种巨石砸伤的危重伤员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然而每当我们做完一些操作,比如清创、消毒、缝合,他随时可能消逝的心跳波形便会渐强,让人十分惊喜。当时,我们在场的医护人员无不倍感振奋,纷纷坚信:这个人虽然是个劳改犯,但在危难之时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舍己救人,已是至善之举,老天或许都在怜悯他。又或许,他还有有巨大牵挂,使得生命在危难之中顽强挣扎,不愿消逝。于是,在大家拼尽全力抢救之中,这个劳改犯苦熬了10个多小时的多科室联合手术,生命体征终于恢复平稳。”
“余医生啊,这人现在怎么样了?您能不能说重点啊!”张友仁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冒着胆子向医生催促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急,冒失。如果你们稳稳当当的,他现在能躺在这里吗?”由于话语被打断,余医生倍感气愤,对张友仁怒斥道。
“好好,我错了,我们冒失。您继续!”张友仁败下阵来,有道是有求于人,必有所短。
“我们当时预计,他这头部遭受重大撞击,身体五脏六腑大出血,浑身上下多处血栓,即便下了手术台,后续能否恢复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没成想,他的自愈能力比我们任何人预想的都快得多。一个月以后,他就从危重伤员留观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这个你也清楚。”余医生继续说道。
“是是是,我清楚得很。您说一些我不清楚的行吗?比如现在,他咋样了?”张友仁继续追问道。
“要说清楚这个,还得从他的神经系统说起。”余医生故意撇了一眼张友仁,继续说道:“他的中枢神经修复得很好,我们可能创造了一个医学奇迹。你说他刚才苏醒了,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视网膜,瞳孔有明显感光收缩机制,证明视觉已经恢复。视觉恢复的同时,听觉是否恢复,得进一步检查。总之,他已苏醒。”
“啊,真的?您没骗我吧?”张友仁虽然万般期望听到这样的话,可当他真的听到,内心仍然难以相信。这才一个多月的休养时间,一个血肉之躯经受住了十几吨重的山石从山上快速滚落的撞击,顽强挺过了期间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手术,现在终于苏醒了。
“那,医生,为什么我喊他,他没反应?”张友仁继续追问道?
“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你一喊,他就立刻起身、立正、答‘到’?你们年轻人就是这么浮躁!他虽已苏醒,身体机能的恢复还有一段时间。即便身体机能恢复了,身上、腿上那大大小小81处骨折也会伴随他一生,别想他能恢复到伤前正常行走的状态。”余医生猛地给张友仁泼了一盆凉水。
“好了,现在你出去回避一下,我和同事要给他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余医生转身对护士说:“采血。”
余医生本身就对第三林的救治过程充满各种不解,想着即便救治成功,最终也落得一个植物人的下场。但没想到,这才过了1个月,这人就恢复得如此之快,着实让他始料未及。于是,他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病患案例,看能否为将来此类伤员的救治提供些一些指导和帮助。
护士给第三林采完血,又采了体液,拿到医院检验科分别进行血检与尿常规检验。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并无异常。
当护士将结果拿给余医生时,他看到单子,心里凉了半截,单子上的各项指标与正常人无异,根本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这人还挺奇怪的啊!”护士在一旁说道。
“哪里奇怪了?”余医生问道。
“这么快各项指标就恢复正常了。”护士补充道。
“是啊!”余医生恍然大悟。这看似正常的检查单,里面其实蕴藏着最大的不正常。
普通伤员在恢复期,他们的各项生理指标都与正常人无异。然而,危重伤员的恢复期十分漫长,即便清醒了,其生理指标也需要更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对于第三林这个特殊病例,他竟能跨越危重伤员的漫长生理指标恢复期,在短短一个月之中就将各项指标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这正常吗?这根本就不正常。但是,至于为什么不正常,余医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于是,他将第三林的诊疗过程写成一个CaseReport,发表在刚创刊不久的《中华外科学期刊》。在论文结果的讨论部分,他推测:可能正是由于某种潜藏在这个伤员身体里的当前暂未察觉的自愈介质——“愈蛋白”,使得他能够在十分罕见的危重伤情中延续存活并实现快速自愈。未来,伴随人类医学检测技术的飞速发展,“愈蛋白”的神秘面纱将有望被一点一点揭开,或对重大疾病的免疫过程与长寿机制具有重要的解释意义。
正是这一篇医学研究论文,不久以后给第三林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灾难,最终将其推到另一个风口浪尖上。
说回第三林,一周以后,第三林再次睁开眼,并且能够说话。两周以后,他已经能够下床缓慢移动。一个月以后,他完全恢复正常,出院了。
第三林出院的第一件事不是回看守所,而是去海青市公安局,在市局领导面前做英雄事迹报告。之后,他舍己救人的事迹被不断传扬,并在年底荣立在押人员三等功,喜报也一并传回西闪省吉宝市账降街道的老家。这种耀眼的光环甚至掩盖了他曾经作为民国政府基层管理人员——保长的政治污点,顺带提升了老家妻儿被人歧视的生活境遇。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用住在8人间的劳改犯监区,而是有了一个独立的宿舍,每天的任务是在监狱后厨帮忙,同时负责后厨的账目管理,每个月还能领到一些薪资,源源不断地寄给老家的妻儿,顺带着也改善了她们的生活。
一年以后,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第三林被获准减刑,提前释放。这其中,第三林曾经的中队长,现在已升任大队长的张友仁前前后后出了很大的力,他们俩也成了跨越生死的至交好友。
获释以后,在张友仁的大力举荐下,海青石油局向第三林投来了橄榄枝,录用他成为石油局后勤部门的会计。报到完毕,张友林开车载着第三林的铺盖,来到石油局后勤部门的职工家属楼下,把第三林安顿好,强烈建议他再过一段时日把老家的妻儿也接过来。
一个周末的中午,张友仁急匆匆开着车来到第三林家属院楼下,急切地上楼砸门。因为之前他们约好了,当天邀请第三林一早就去他家做客。结果,都到中午了还不见这家伙的影子。于是,他气轰轰地开车过来,想要看看这人在搞什么鬼。
一通猛砸之后,丝毫不见里面有人回应。就在张友仁打算继续砸门时,一梯两户的对面住户终于受不了,打开门告诉他,第三林早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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