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四年深秋,兴庆宫的银杏叶纷纷坠落,铺满宫道的金黄与梅阁前的残红交织成诡异的画卷。江采萍蜷缩在褪色的锦被中,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剧烈的咳嗽震得床榻都在轻颤。莲心捧着药碗跪在榻前,泪水滴入汤药,泛起圈圈涟漪:“娘娘,太医说...说您这是郁结于心,再这样下去......“
“把信拿来。“江采萍打断她的话,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莲心慌忙从妆奁底层取出密信,泛黄的绢帛上字迹潦草:“杨国忠结党营私,欲荐杨锜为户部侍郎,望速禀陛下。“这是王皇后旧部冒死送来的消息,却像一把利刃,再次撕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与此同时,昭阳殿内烛火通明。杨玉环斜倚在九龙戏珠榻上,由着宫女为她修剪指甲。玛瑙护甲映着烛光,将她的指尖染成血色。“娘娘,梅妃近日频繁召见前朝旧臣。“贴身宫女翠羽压低声音,“有人瞧见她与陈王府的老管家密会。“杨玉环轻笑一声,接过荔枝膏轻抿:“让高力士盯着点,若是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贵妃娘娘!梅妃娘娘求见陛下,被侍卫拦在通明殿外了!“小太监气喘吁吁地禀报。杨玉环手中的银匙“当啷“一声掉在玉盘上,荔枝膏溅在蜀锦裙摆:“反了她了!“她霍然起身,金丝绣鞋踏碎满地烛光,“走,去会会这位清高的梅妃姐姐。“
通明殿前,江采萍浑身湿透,素衣紧贴在身上,发丝凌乱地粘在苍白的脸上。她死死攥着先帝御赐的玉牌,对着侍卫怒喝:“本宫乃陛下亲封的梅妃,见驾是本分!你们敢阻拦,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侍卫统领面无表情地拦住去路:“梅妃娘娘莫要为难小人,陛下正在昭阳殿与贵妃娘娘用膳。“
雨越下越大,江采萍的咳嗽愈发剧烈,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玉牌。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环佩叮当声。杨玉环撑着金线绣凤的油纸伞款步而来,一身猩红斗篷在雨幕中格外刺目:“姐姐这是何苦?淋坏了身子,陛下可要心疼了。“她抬手欲为江采萍擦去脸上的雨水,却被一把推开。
“杨玉环!“江采萍怒目圆睁,“你勾结外戚,干预朝政,当真以为无人知晓?“此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死寂。杨玉环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姐姐慎言,莫要血口喷人。“她转身对侍卫统领使了个眼色:“梅妃娘娘染了风寒,神志不清,送回梅阁好生'照顾'。“
几名侍卫上前强行架住江采萍,她奋力挣扎,发簪掉落,青丝如瀑散落。“放开我!我要见陛下!“她的呼喊声被雨声淹没。混乱中,怀中的密信掉落在地,正巧被杨玉环踩在脚下。看着绢帛上的字迹,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弯腰捡起信笺,慢条斯理地撕成碎片:“姐姐还是好好养病吧,这后宫,可不是吟诗作画的地方。“
梅阁内,江采萍被重重扔在床上。莲心扑上前为她擦拭雨水,却见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砸门声。“梅妃娘娘,贵妃娘娘有令,梅阁明日起改为库房,您即刻迁至柴房。“太监尖锐的声音穿透雨幕,刺得人心生寒意。
莲心哭着要去理论,被江采萍一把拉住:“别去...我们斗不过她...“她挣扎着起身,从箱底取出珍藏的白梅绢帕,上面绣着的梅花早已褪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冬日,玄宗亲手为她披上狐裘,说她比梅花还要高洁;初入宫时,椒房殿里梅香四溢,连陛下批阅奏章都要她在旁研磨...
“娘娘,我们怎么办?“莲心泣不成声。江采萍抚摸着绢帕,突然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无尽悲凉:“能怎么办?这后宫就像这梅树,寒冬一至,再美的花也要凋零...“她将绢帕紧紧贴在胸口,任由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而此时的昭阳殿内,杨玉环正将密信的碎片投入香炉,看着火焰将证据烧成灰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窗外,雨仍在下,这场暗潮汹涌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