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血泪玉环 > 第十章:后宫新主 第五节:香肌玉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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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四年深冬,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兴庆宫的飞檐。梅阁内,残烛摇曳,将江采萍的身影投映在斑驳的墙壁上,恍若一幅即将褪色的孤影。她裹着单薄的锦被,蜷缩在冰凉的床榻上,剧烈的咳嗽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震得案上的《梅花赋》稿纸簌簌作响。

莲心捧着药碗跪在榻前,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娘娘,这是太医新开的方子,您喝一口吧……”碗中的汤药冒着微弱的热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江采萍缓缓摇了摇头,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不必了,这药,救得了我的身,救不了我的心。”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自那日在通明殿被羞辱后,梅阁的处境愈发艰难。内务府以“修缮宫殿”为由,断了梅阁的炭火供应;往日侍奉的宫女太监被调走,只留下两名行动迟缓的老妪;就连每日的膳食,也从精致的御膳变成了冷硬的窝头。江采萍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梅树,想起初入宫时,玄宗曾亲手为她种下百株白梅,如今,这些梅树却成了她被打压的象征。

这日午后,莲心匆匆跑回殿内,神色慌张:“娘娘!不好了!贵妃娘娘命人来砍梅树了!”江采萍浑身一震,挣扎着起身,踉跄地冲向庭院。寒风如刀,割得她脸颊生疼,可她顾不上这些,只想再看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梅树。

庭院中,几名太监正挥舞着斧头,向梅树砍去。“住手!”江采萍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些梅树是陛下亲赐的,你们敢动?”为首的太监冷笑道:“梅妃娘娘,如今陛下眼里只有贵妃娘娘,您这梅树占着地儿,贵妃娘娘要种荔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说罢,斧头再次落下,“咔嚓”一声,粗壮的梅枝应声而断。

江采萍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她扑到梅树旁,抚摸着树干上新鲜的伤口,泪水夺眶而出。这些梅树,见证了她的荣耀与宠爱,也见证了她的落寞与绝望。如今,它们也要被连根拔起,就像她在这后宫中,被彻底抹去痕迹。

回到殿内,江采萍取出珍藏多年的白梅簪,对着铜镜轻轻别在发间。镜中的自己,容颜憔悴,再不复当年的清雅脱俗。她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首诗:“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字迹苍劲而又悲凉,每一笔都像是刻在她心上的刀痕。

夜幕降临,梅阁内寂静无声。江采萍将珍藏的先帝御赐玉牌、玄宗当年写给她的诗笺,还有那支白梅簪,小心翼翼地放进木匣。她望着木匣,轻声道:“这些,是我在这宫中唯一的念想了。”说罢,她取出藏在袖中的毒药,倒入口中。

莲心发现时,江采萍已经昏迷不醒。她哭喊着冲出门去,想要去请太医,却被守在梅阁外的侍卫拦住。“贵妃娘娘有令,梅妃娘娘染病,不得随意出入。”侍卫冷冰冰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莲心心上。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求你们,救救娘娘!”可回应她的,只有寒风呼啸。

当太医匆匆赶来时,江采萍早已香消玉殒。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手中还紧握着那张写满诗句的宣纸,上面的墨迹被泪水晕染,模糊不清。莲心抱着她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娘娘,您怎么就走了啊……”

消息传到昭阳殿时,杨玉环正在品尝新到的荔枝。她听闻后,微微一怔,随即轻笑道:“姐姐终究是看不开。”她放下荔枝,命人取来笔墨,在宣纸上写下“梅香已逝,荔枝长存”八个字,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次日清晨,江采萍的遗体被匆匆下葬。没有隆重的葬礼,没有嫔妃相送,只有莲心哭着将那木匣放入棺中,让那些承载着回忆的物件,陪着她的主人一同长眠。兴庆宫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仿佛在为这位曾经风华绝代的梅妃送行。而那被砍伐的梅树旁,新栽的荔枝树苗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预示着后宫新的篇章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