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帐篷缝隙漏进来时，陈牧已经蹲在篝火旁擦防暴棍。
金属棍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回响起昨夜姜离的话，芯片里的信息、变异兽解析术的卷轴、还有小虎凌晨突然变得清亮的狼嚎，都在催促他尽早行动。
吃。苏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牧转头，看见她端着搪瓷缸，里面浮着半块烤焦的压缩饼干，边缘还沾着她特意撒的芝麻——这是她藏了三天的私货，他知道。
他伸手去接，指尖碰到她手背时，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地下三层霉味重，她低头拨弄篝火，火星子溅在她发梢，我在你领口塞了艾草包。
陈牧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救她出便利店时，她还攥着防狼喷雾抵他后腰；现在她会偷偷塞艾草包，会在他训诫叛徒时站到最前排给他点头。
他把饼干泡软，递到她嘴边：你先咬一口。
苏若雪耳尖泛红，却没躲。
两人的指尖在饼干上碰了碰，像两根火柴擦出细碎的光。
出发。林晚晴的声音从营地入口传来。
她背着战术背包，军刺在腰间晃出冷光，身后跟着抱着医疗箱的姜离。
姜离眼镜片上还沾着昨夜焊芯片的焊锡渣，见陈牧看过来，立刻把铁盒往怀里拢了拢：我检查过七遍，芯片和卷轴的共振频率吻合。
陈牧摸了摸储物戒，里面卷轴的温度隔着布料渗出来。
他吹了声口哨，小虎从柴堆后窜出来，尾巴扫过苏若雪的裤脚，像是在讨摸。
苏若雪蹲下身揉它耳朵，狼毛在她掌心蹭出一片温热。
地下三层的铁门锈得厉害，林晚晴用军刺撬了三次才撬开。
霉味混着腐肉味涌出来时，姜离立刻捂住口鼻：这里三天前还有变异鼠群，现在...她话没说完，小虎突然挡在陈牧身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顺着狼眼的方向，陈牧看见十米外的隔离舱。
强化玻璃裂成蛛网，里面蜷着团黑影——是头黑豹，体型比普通花豹大两倍，脊背凸起的骨节像刀锋，皮毛下有幽蓝的光在流动，和他储物戒里的金属片产生蜂鸣般的共振。
能量波动三阶中期。姜离掏出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但它的生命体征...像在休眠。
林晚晴已经退到门口，军刺插在地上：我和小虎守外围，有动静吹三声哨。她看了眼苏若雪，你离舱门两米，医疗设备准备好。
苏若雪点头，手指把医疗箱的搭扣按得咔嗒响。
陈牧走到隔离舱前。
玻璃内侧凝结着水雾，他用袖子擦了擦，看清黑豹左眼下方有块月牙形的白毛——像道伤疤，又像天生的印记。
变异兽解析术。他默念系统指令。
卷轴的金光从储物戒里涌出，缠上他的指尖。
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黑豹的骨骼密度是普通花豹的1.8倍，心脏有三个心室，脊椎末端藏着未激活的源能核...最关键的是，它的脑域开发度高达17%——普通变异兽只有5%。
它能听懂人话。姜离突然出声。
她不知何时凑到陈牧身后，检测仪贴在玻璃上，脑电波频率和人类思考时的α波重叠。
陈牧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想起昨夜姜离说的意识共鸣，想起系统奖励里那行被他忽略的小字：高阶变异兽可能保留部分理智。
他伸出手按在玻璃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裂纹渗进去。
黑豹的尾巴突然动了。
它缓缓抬头，瞳孔从竖线变成圆，里面有红雾翻涌——是蚀骨病毒的典型症状。
但当它的目光扫过陈牧时，红雾竟散了一瞬，露出琥珀色的瞳仁。
别怕。陈牧轻声说。
我是来帮你的。
黑豹的前爪按在玻璃内侧，和他的手隔着一层裂纹相对。
姜离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显示两者的脑电波正在同步。
陈牧感觉有根细针戳进太阳穴，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摸着黑豹的头说小影，实验室爆炸时它撞碎玻璃冲出去，然后是无尽的撕咬、饥饿、被人类用火焰枪追击
小影？陈牧脱口而出。
黑豹的耳朵猛地竖起，红雾彻底消散。
它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是在回应。
共鸣成功！姜离的声音带着颤音，快输入你的精神力！
陈牧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高阶变异兽理智残留，是否进行驯化？他选择是的瞬间，全身血液都在燃烧——那是系统在抽取他的生命力作为媒介。
黑豹的皮毛突然泛起蓝光，源能核从脊椎处升起，像颗幽蓝的宝石。
陈牧看见自己的意识化作光带，缠上那团暴躁的能量。
他想起监狱里被群殴时护在身下的小兄弟，想起苏若雪在便利店咬着牙给伤员包扎的侧脸，想起林晚晴擦军刺时说的信任比子弹重要。
这些画面化作锁链，捆住了黑豹体内的疯狂。
够了！苏若雪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陈牧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血。
黑豹的源能核暗了下去，它后退两步，伏在隔离舱底部，尾巴尖轻轻扫过陈牧的影子。
成功了？姜离的检测仪掉在地上，脑电波完全同步！它现在能感知你的情绪！
林晚晴的哨声突然响起，三声，短促而尖锐。
陈牧猛地抬头，就听见地面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丧尸群？
不，更像...人的脚步声。
营地出事了。林晚晴的脸在门口的光里忽明忽暗，老孙发现张大力藏了火油箱，现在正审他。
陈牧摸了摸黑豹的玻璃舱，它立刻用头蹭了蹭他的手。你等我。他对它说，然后转身往外跑。
小虎跟在他脚边。
营地的篝火还在烧，但气氛不对。
王二媳妇抱着孩子缩在树后，几个壮劳力攥着木棍站在临时审讯点周围。
老孙颤巍巍地指着角落的油桶，桶盖上还沾着泥——显然刚被埋进土里。
张大力跪在地上，林晚晴的军刺抵着他后颈。我就是怕你们护不住营地！他吼得脖子青筋暴起，那些变异兽迟早要反，烧了营地我们能去南边...
南边的幸存者点三天前被尸潮平了。林晚晴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以为我没派人探路？她转头看向陈牧，我建议设巡逻犬队，让驯化的变异兽跟着人巡夜。
人群里传来小声议论。
王三刚搓了搓手：我家小子能喂狼，小虎上次还帮他捡过鞋。王二媳妇抱紧孩子：有兽看着，总比我整夜不敢合眼强。
陈牧看向苏若雪，她正把医疗箱里的纱布分给受伤的老人，抬头时冲他笑了笑。
他又看向姜离，她正蹲在油桶前做记录，指尖敲着下巴——那是她想到新点子的动作。
夜影。他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指了指身后——不知何时，黑豹已经跟了过来。
它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像团流动的夜，我给它起名夜影。
夜影低嚎一声，纵身跃上旁边的石墩。
它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陈牧脸上，温顺得像只大猫。
现在，陈牧拍了拍夜影的脑袋，谁想看看它的本事？
测试很简单：林晚晴引来了三只一阶丧尸。
夜影只是甩了甩尾巴，风刃般的源能就割下它们的脑袋。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王三刚的儿子甚至跑过去摸它的爪子，被夜影用舌头舔了满脸口水。
兽群防线。姜离凑到陈牧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我检查过夜影的脑部，有个神经节点和古籍里记载的神魔遗毒结构相似。
如果能激活...她推了推眼镜，你可能会解开病毒的源头。
陈牧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昨夜小虎的长嚎，想起地下三层黑豹记忆里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想起系统任务里总在提示的最终真相。
夜影蹭了蹭他的手背，把他从思绪里拉回来。
明天开始训练兽卫队。陈牧提高声音，小虎和夜影带你们，谁学得快，我让姜离教他基础解析术。
人群沸腾了。
苏若雪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红薯：烤软了，不硌牙。林晚晴抱着臂笑：我赌夜影能在三天内教会五个人控兽。姜离已经掏出小本本记个不停，眼镜片上的焊锡渣还没擦掉。
夜影和小虎并排蹲在石墩上，月光下它们的影子叠在一起。
陈牧咬了口红薯，甜味在舌尖散开。
他摸了摸储物戒，那里除了卷轴和芯片，现在又多了团温热的、有心跳的东西——是希望，也是更深处的秘密。
今晚加岗。他对林晚晴说，让夜影带小虎巡第一班。
夜影立刻站起来，冲他点了点脑袋。
小虎蹦跳着跑在前面，夜影跟在它身后。
它们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像首不太整齐却充满力量的歌，朝着营地外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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