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血腥气钻进帐篷时,陈牧正捏着半块压缩饼干。
苏若雪塞给他的那半块饼干边缘已经发硬,硌得后槽牙疼,他却舍不得囫囵咽下去——这是整个社区最后一批未受潮的补给,得省着点。
储物戒里的金属片贴着皮肤发烫,他摸了摸枕头底下那片从鼠王喉咙里掏出来的碎片,指腹碰到刻纹时微微发颤。
帐篷外传来林晚晴换岗的脚步声,她和哨兵的对话飘进来:李调度员呢?回宿舍了。陈牧低头看向手腕上夜影的契约纹路,幽蓝的光在皮肤下流动,——该收网了,但收网前得先把摊子支稳。
天刚蒙蒙亮,陈牧就扯着嗓子敲起了食堂的铝盆。
金属撞击声在废墟间回荡,居民们揉着眼睛从临时搭建的棚屋钻出来,有人端着没喝完的稀粥,有人攥着磨秃的菜刀。
李大壮叼着根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烟卷,倚在卡车后斗上嗤笑:陈指挥官又要发号施令了?
陈牧站在翻倒的集装箱上,战术靴碾过一片碎玻璃。
他盯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喉结动了动——三天前这地方还躺着七具被鼠王撕烂的尸体,现在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盯着他后颈的狼。今天说三件事。他扯着嗓子,声音混着晨间的雾飘出去,第一,咱们这破社区得有个名,就叫曙光基地。
第二,要建围墙、哨塔、地下仓库。
第三,不想活的现在就滚。
台下炸开一片嗡嗡声。
穿花围裙的王婶举着锅铲喊:建墙要砖要水泥,上哪找?戴眼镜的初中生小宇拽了拽他裤腿:陈哥,我爸说丧尸晚上会敲铁皮,墙真能挡?李大壮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摔,踩得火星四溅:挡个屁!
我昨儿还瞅见你那狼崽子追兔子,凭这玩意能挡丧尸潮?
不如把存粮分了各奔东西!
陈牧没接话,打了个响指。
围墙外的玉米地里突然窜出两道黑影。
小虎的狼爪掀起一片土,夜影的黑豹尾扫断两根玉米秆,两兽几乎同时停在陈牧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陈牧蹲下身,指尖蹭过小虎耳朵上的旧伤疤——这是三天前和鼠王缠斗时留下的。小周,出来。他冲玉米地喊了一嗓子。
穿迷彩服的年轻志愿者从玉米秆后钻出来,脸上涂着黑泥,怀里还抱着块破床单——这是他们特意准备的伪装丧尸。
小虎的鼻子突然抽动,前爪在地上一按,嗷的一声扑过去,獠牙精准咬住小周的裤管;夜影则绕到侧面,前爪搭在小周肩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小周吓得手一松,床单哗啦掉在地上。
看见了?陈牧扯着小周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丧尸不会说话,不会喘气,可它们的腐臭、脚步轻重,小虎夜影能闻出来,能听出来。他扫过人群,李大壮的脸在晨雾里青一阵白一阵。
小红突然举起手,她的麻花辫还沾着昨晚帮忙搬砖的灰:我加入施工队!跟着是小宇:算我一个!王婶把锅铲往腰上一插:我去帮着筛沙子!
工程启动那天,陈牧在工地边支了个铁皮柜,钥匙挂在林晚晴脖子上。
水泥、钢筋、铁丝这些紧俏物资全锁在里头,李大壮带着俩手下过来领材料时,林晚晴把登记本拍在他面前:领十袋水泥,签个字。李大壮的笔在纸上戳出个洞:老子管后勤时可没这么麻烦。
当天夜里,夜影的爪子扒拉陈牧帐篷的门帘。
他掀开帘子,黑豹的尾巴卷着半块带泥的水泥袋——袋子上印着基地特有的红漆标记。
林晚晴从阴影里走出来,战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在后山废车底下找到的,一共五袋。陈牧摸出根烟点上,火星在他眼底明灭:别急着抓,明早开大会。
第七天正午,围墙还差最后十米合拢。
陈牧正蹲在墙根检查砖块粘合度,突然听见东北方向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他抬头,远处的荒草像被无形的手推开,七八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踉跄着撞出来——丧尸!
进掩体!陈牧抄起靠在墙上的长柄斧,冲施工队喊。
居民们连滚带爬钻进预先挖好的壕沟,林晚晴端着改装过的霰弹枪冲过来:数量七,前锋是普通丧尸,最后那个...腿骨变形,可能是一阶变异体。陈牧把长柄斧抛给她,反手摸出匕首:你守掩体,我带兽群冲。
小虎的狼嚎撕开空气,它像支黑箭射向最前面的丧尸,狼爪直接捅穿丧尸的腹腔;夜影则贴着地面疾奔,风刃在月光下划出银线,精准削断第三个丧尸的颈椎。
那个变异体突然嘶吼着扑过来,它的指甲足有半尺长,泛着青黑的光。
陈牧侧身避开,匕首扎进它的后颈——和鼠王一样的软肉位置。
变异体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安全!林晚晴的枪声停了,掩体里传来欢呼声。
小红举着块破铁皮冲出来,眼睛亮得像星星:陈哥你看,我用这个挡了个丧尸的爪子!王婶端着锅铲给小虎递了块熟肉:吃,管够!李大壮缩在人群最后,手指绞着衣角,额角的汗把头发黏成一绺。
清理战场时,老刘突然喊了一嗓子。
他佝偻着背,从一头丧尸的腹腔里扯出半截金属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腐肉:小陈,你看这个!陈牧接过来,和枕头底下的那片一比对——纹路能接上,只是多了道类似火焰的图腾。
姜离不知何时凑过来,她推了推眼镜,指尖轻轻划过刻纹:这不是普通的金属,成分和夜影的神经符号一致。
可能...是某种仪式的钥匙?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陈牧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望着围墙外的荒草,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储物戒上幽蓝的光。
夜影蹭了蹭他的手心,小虎趴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围墙内的炊烟升起来了,飘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
那里有什么在等着,陈牧能感觉到,像块烧红的铁,正慢慢烙进他的骨血里。
收工!他喊了一嗓子,声音混着风声传出去。
李大壮缩了缩脖子,转身往宿舍走,却没注意到林晚晴的目光像把刀,正戳在他后背上。
夜影的尾巴扫过那半截金属片,幽蓝的光突然大盛,在地面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扇门,又像是...某种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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