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军刺尖刚碰到青铜环，“别用金属工具！”姜离的呼吸几乎喷在他后颈，扫描仪蓝光在雪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环体表面有纳米级符文，刚才俘虏死亡时释放的能量波动……”她突然屏住呼吸，屏幕上的光谱图猛地炸开紫色光斑，“和金属片完全吻合！”
林晚晴的战术手电“啪”地打在环上。
青铜表面的纹路像活了似的游动，陈牧盯着那些纠缠的曲线——三天前在废墟里捡到的金属碎片，此刻正躺在他战术背心内层口袋，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热度。
“黑曜会。”他重复俘虏临终前的词:“源脉。”
姜离的手指在扫描仪上翻飞：“纳米机器人破坏他神经时，我截获了一段脑波残留。”她调出一段杂音刺耳的音频，混着电流声的男声突然炸响：“……源脉节点在北山，必须在月蚀前……”
“月蚀？”林晚晴说道，“三天后就是十五，月全食。”她抽出腰间的战术刀，刀尖挑起俘虏的黑头套——下面是张完全陌生的脸，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像是长期注射某种药剂的后遗症。
陈牧摸出皱巴巴的水果糖，糖纸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
他没拆，只是用拇指反复摩挲包装上的草莓图案——这是苏若雪今早塞给他的，说“吃甜的能让人冷静”。
此刻甜味没漫上来，反倒是后槽牙咬得发酸。
“封锁所有通道。”他突然开口，糖纸被捏成一团，“从南门到西哨岗，每五十米加一个暗桩。晚晴，你带一队人把营地外围的陷阱网再加固两层——黑曜会能摸到二道岗，说明他们有我们的布防图。”
林晚晴的战术耳麦已经扣上，边跑向通讯车边扯着嗓子喊：“小刘！把红外热成像仪全架到制高点！老周带三组去检查地刺阵——”
姜离还蹲在雪地里，青铜环在她白大褂口袋里鼓出一块。
她突然拽住陈牧裤脚：“我需要解剖这个俘虏。”女研究员的眼睛亮得反常，“他的血液里有蚀骨病毒的变异毒株，但纳米机器人在保护病毒活性——黑曜会可能在培养……”
“不行。”陈牧弯腰把她拉起来，掌心能感觉到她手腕的骨头硌人，“现在营地经不起任何感染风险。”他指了指远处正在焚烧俘虏尸体的火堆，火星子窜起老高，“等晚晴把岗哨布好，你去医疗舱用隔离箱分析青铜环。”
姜离张了张嘴，最终把反驳的话咽回去。
她低头盯着自己冻红的指尖，突然笑了一声：“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指挥官了。”
陈牧没接话。
他望着夜影的背影——黑豹正蹲在营地围栏上，金色眼睛映着雪光，像两颗烧红的弹珠。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闪烁，今日的守护任务是“确保营地24小时内无内部感染”，奖励是5点体质强化。
他盯着“完成”两个字看了三秒，抬手抹掉了面板。
“夜影。”他打了个呼哨，黑豹立刻跃到他肩头，皮毛上的雪粒落进他领口，“去北山据点，拍三张全景，两张内部结构。”夜影用脑袋蹭了蹭他下巴，喉咙里发出低鸣，眨眼间消失在雪雾里。
两小时后，夜影叼着微型摄像机回来时，姜离正咬着笔在白板上写公式。
陈牧把摄像机插进投影仪，雪幕般的画面里，一座被积雪覆盖的混凝土建筑逐渐清晰——圆顶，三道防爆门，门楣上的锈迹勉强能认出“蓝星生物科研中心”几个字。
“地下实验室。”姜离的笔“啪”地断成两截，“我在研究所见过建筑图纸！这里是病毒一期实验基地，三年前因为经费问题封存了……”她突然顿住，指尖重重敲在投影里的通风管道上，“如果病毒是人为释放，源头极可能在地下三层的样本库！”
“样本库里有什么？”陈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监狱里老狱警教的，敲桌子比抽烟安全。
“原始毒株。”姜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能让人变异的蚀骨病毒，和能让人进化的……”她猛地捂住嘴，扫了眼门外站岗的士兵。
陈牧的指节停在半空。
他想起三天前系统奖励的“变异兽解析术”，使用时眼前浮现的绿色数据流——那些数据，和姜离笔记本里的公式太像了。
“我要进去。”
老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猎户裹着件磨破袖口的羊皮袄，手里攥着半块发黑的压缩饼干，“七三年我在地质队待过，北山那片的山洞我闭着眼都能走。”他掀开袄子，露出腰间别着的老猎刀，刀鞘上的红漆早褪得差不多了，“当年修实验室时，我们挖过条备用通道，现在应该还能用。”
陈牧盯着老王眼角的皱纹。
老人的手背上有片淡白色疤痕，形状像朵绽开的花——那是被蚀骨病毒感染后自愈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前天夜里，老王蹲在篝火边给新兵们讲打猎经，说“最危险的猎物，往往藏在最熟悉的地方”。
“小虎跟着去。”他拍了拍脚边正啃骨头的变异狼，小虎立刻竖起耳朵，尾巴尖晃出小幅度的圈，“它嗅觉比夜影还灵，能闻出五公里内的活物。”
老王弯腰摸了摸小虎的脑袋，狼崽子顺势蹭他掌心，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呼噜声。
陈牧看着这幕，突然想起苏若雪昨晚烤松子饼时说的话：“老王总偷偷给小虎留肉干，比亲孙子还宝贝。”
出发前夜，陈牧爬上瞭望塔。
他望着北山方向的黑暗山脉，那里的轮廓在月光下像头匍匐的巨兽。
系统面板又跳出来，今日任务是“保护探索小队安全抵达北山”，奖励是稀有级空间戒指。
他盯着“奖励”两个字，突然一拳砸在栏杆上。
“我他妈受够了被系统推着走。”他对着风吼:“这次，我要自己选。”
下方营地里，苏若雪的帐篷还亮着灯。
他看见她的影子在布帘上晃动，应该是在给小虎缝新项圈——早上他说狼毛扎得项圈线开了，她就翻出压箱底的花布。
凌晨三点，陈牧刚眯着会儿，夜影的低吼就炸在意识里。
他翻身滚下瞭望塔，落地时膝盖撞在雪堆上，疼得倒抽冷气——黑豹正发疯似的往西侧围栏冲，爪子在雪地上犁出深沟，喉咙里的咆哮像闷在罐子里的雷。
“一级戒备！”他抄起手边的突击步枪，子弹上膛的咔嗒声惊醒了整片营地，“所有人穿防化服！晚晴带一组去西侧，姜离守医疗舱——”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陈牧踉跄着扶住旗杆，看见林晚晴被震得摔进雪堆，老王的帐篷“轰”地塌了半边。
震动持续了十秒，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一声裂帛似的响。
西侧围栏外的雪地裂开条缝隙，开始只有手腕宽，眨眼间就张成一人高的深渊。
腐臭气息涌出来，陈牧立刻捂住口鼻——这味道，和三个月前他在废弃医院闻到的一模一样，当时他抱着苏若雪从二十具丧尸堆里杀出来。
“退后！”林晚晴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破音，她的枪口正对着裂缝，“所有人退后十米！”
陈牧盯着裂缝深处。
月光照不进去，只能看见黑黢黢的一片，偶尔有幽绿色的光闪过，像某种生物的眼睛。
裂缝里传来湿哒哒的蠕动声。
夜影的毛全炸起来，挡在陈牧身前发出低吼。
小虎则夹着尾巴，死死咬住老王的裤脚往回拖。
姜离的扫描仪疯狂尖叫，屏幕上的能量指数冲破了红色警戒线，“这不是……这不是普通地裂！能量波动和青铜环……”
她的话被另一声震动打断。
陈牧感觉脚底的地面在往下沉，裂缝边缘的积雪“簌簌”落进深渊，发出绵长的回响。
腐臭气息更浓了，林晚晴的防化面罩上蒙了层白雾，那是她急促的呼吸。
“苏若雪！”他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穿透了整个营地，“把松子饼收进仓库！”
远处传来模糊的应答。
陈牧望着裂缝，喉咙发紧——他知道，今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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