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当闫富贵试图从他这里“取经”时,高育良都会用一种滴水不漏的方式,既回应了对方的问题,又没有泄露任何核心的东西。他会说:“闫老师您太客气了,我这点浅薄的经验,哪里谈得上什么诀窍。主要还是多花点心思,多琢磨琢磨学生的心理,想办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罢了。”
或者,他会说:“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一套教学风格,闫老师您经验那么丰富,肯定有很多比我更高明的方法。我这点东西,都是些班门弄斧的浅见,不足挂齿。”
闫富贵每次听了高育良这些不痛不痒、滴水不漏的回答,都感觉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他既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抓不到高育良任何的把柄,心里那种憋闷和不甘,就更加强烈了。但他又不好发作,毕竟高育良的态度一直很谦和,也很礼貌,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责的理由。
就这样,高育良以一种超然的姿态,应对着闫富贵的各种小动作。他既没有因为对方的嫉妒而与之为敌,也没有因为对方的刻意亲近而放松警惕。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和学习。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完全避开小人的算计和嫉妒,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如何与这些人周旋,如何保护好自己,同时又不让自己陷入无谓的纷争和内耗之中。这本身,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而闫富贵,在高育良这里屡屡碰壁之后,虽然心中依旧不服气,但也渐渐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年轻温和的高老师,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开始在高育良面前收敛了一些自己那些不加掩饰的小动作,只是那份隐藏在心底的嫉妒和不甘,却如同深埋的种子一般,只待合适的时机,便可能再次生根发芽。
高育良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在意。他相信,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端,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任何的阴谋诡计,最终都将是徒劳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更远大的目标要去追求,没有必要在这些琐碎的人际纷扰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依旧每天早出晚归,认真教学,闲暇之余,便会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或者去图书馆,研读那些能够帮助他更好理解这个时代,也为未来做好储备的书籍。俄语的学习,他也一直没有放松。他深知,知识和能力,才是他安身立命,以及未来有所作为的最大依仗。
一个周末的下午,天气晴朗,微风和煦。高育良处理完手头的一些学校事务,又温习了一会儿俄语单词,感觉有些疲倦,便打算去离家不远的合作社购买一些日用品。他那简陋的土坯房里,煤油快用完了,肥皂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小片,火柴也需要补充一些。
这个年代的合作社,就相当于后世的小型超市或者便利店,是城市居民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的主要场所。红星四合院附近的这家合作社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肥皂火柴、学习用具等,基本上都能买到,只是货品种类和数量都比较有限,很多东西还需要凭票供应。
高育良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一条蓝色的卡其布裤子,这是他平时出门比较体面的行头了。他锁好房门,便朝着合作社的方向走去。
周末的街道,比平时要热闹一些。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提着篮子去买菜的家庭主妇,有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孩子,还有一些穿着工装、刚刚下班的工人,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脚步却显得轻快。路边的小摊贩,也在卖力地吆喝着,卖一些自家种的蔬菜水果,或者是一些手工艺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朴素而真实的生活气息。
高育良缓步走在街上,目光平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喜欢这种融入市井的感觉,这能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脉搏。他看到人们脸上虽然大多带着几分因生活操劳而留下的印记,但眼神中却也普遍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这是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与他“前世”所经历的那个物质极大丰富但精神却时常迷茫的时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合作社离他住的四合院不算太远,走路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准备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胡同,以便抄近路到达合作社时,一个意外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条狭窄而幽深的胡同,胡同两边是高高的灰色砖墙,墙头上长着一些杂草。因为是周末的下午,胡同里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显得有些冷清。
就在胡同口不远处的墙角下,高育良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孤零零地蹲在那里。
那姑娘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上身穿着一件洗得已经有些发白的碎花布褂子,褂子的料子很普通,式样也有些陈旧,但浆洗得很干净。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裤脚微微有些磨损。她的头发梳成两条整齐的麻花辫,乌黑油亮,垂在胸前。辫梢系着红色的头绳,给这身朴素的装扮增添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亮色。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那包裹是用一块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包袱皮裹着的,看起来有些寒酸。
姑娘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低声地饮泣。虽然听不清哭声,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份无助的姿态,足以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悲伤和无措。
高育良的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一些。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代,他更倾向于明哲保身。但是,眼前这个姑娘的景象,却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注意到,那姑娘的神情显得异常茫然而无助。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很久了。她不时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看四周,眼神中充满了陌生和恐惧,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误入了繁华而陌生的都市。她的口音,似乎也带着浓浓的外地腔调,与周围那些操着京片子或者本地口音的居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