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鹊桥亮起的瞬间,白小棠的尾巴尖沾上了月露。她踮着脚望向云海深处,只见万千喜鹊衔着流光铺就长桥,桥身晶莹剔透如琉璃冻成,每一块砖石里都封着对神仙眷侣的剪影。泠音怀中的古琴忽然自鸣,弦上凝结的露珠滚落,在云砖上砸出七颗珍珠。
这就是三百年一遇的鹊桥会?白小棠伸手去接飘落的姻缘笺,笺上金字突然化作蝴蝶绕着她飞舞,怎么比我们灵族的求偶祭还花哨?
林墨刚要答话,脚下祥云忽地翻卷成红绸。那绸缎似有生命般缠住三人腰身,未等挣扎便将他们卷入鹊桥深处。再睁眼时,已置身雕梁画栋的三生殿中。殿内七十二面青铜镜悬空而浮,镜中映着不同时空的爱恨嗔痴:有凡间书生与狐妖的夜雨对弈,有天将和魔女的陨星诀别,更有一面镜中赫然映着青璃年少时的模样——她身着嫁衣立于瑶池畔,手中却紧握着滴血的剑。
擅闯者需历三世情劫。穹顶传来苍老声音,震得梁柱朱漆簌簌而落。白小棠好奇触碰最近的铜镜,镜面忽如水面荡开涟漪,伸出千百条红线缠住她手腕。泠音指尖刚抚上琴弦,整个人便被吸入相邻的镜中,林墨不及细想纵身跃入,只剩白小棠对着漫天飘舞的姻缘笺跺脚:哪有强牵红线的道理!
第一世·烟雨江南
林墨在画舫摇晃中醒来,手中折扇题着风月无边。舫外细雨如酥,泠音一袭藕荷色襦裙,正俯身采摘莲蓬,发间银簪坠着的珍珠与雨滴难辨真假。白小棠化作橘猫蹲在船头,尾巴烦躁地拍打甲板:这酸书生戏码要演到何时?
变故始于月上柳梢时。泠音素手调羹,将莲子羹递到林墨唇边,怀中古琴突然发出凄厉铮鸣。琴弦暴长如毒蛇,瞬间缠住林墨脖颈。现实中的泠音在镜外呕出血沫,指尖在琴身抓出深深血痕:快斩断...那是我封印的情障
喵!白小棠炸毛跃起,爪子勾断两根琴弦。幻境骤然扭曲,莲池翻涌出血水,泠音眼中魔纹浮现,嫁衣无风自起。林墨颈间红线却越收越紧,濒死之际,他瞥见泠音袖中滑落的半块阴阳鱼玉佩——竟与青璃剑穗上的纹样严丝合缝。
第二世·沙场诀别
战鼓擂响时,白小棠正往铠甲里塞棉花。她扮作小兵混在军营,看泠音红衣白马击鼓助威,林墨银枪所指处血染黄沙。暮色中流矢如蝗,泠音突然扑向阵前,用后背为林墨挡下致命一箭。
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白小棠揪秃了手中令旗,九尾不受控地暴涨。她纵身跃上祭天台,掏出万象剑匣变的铜锣狂敲:都给姑奶奶住手!声浪震落七星旗的瞬间,三生殿穹顶垂下的姻缘笺突然自燃,化作火凤扑向铜镜。
镜外的泠音十指血肉模糊,冰弦在《离魂调》中根根崩断。音波如利刃劈开幻境桎梏,白小棠趁机扯断所有红线。月老傀儡从梁上跌落,桃木眼珠乱转:坏规矩的丫头!殿内红绸霎时化作火蛇,追得三人抱头鼠窜。
第三世·仙魔殊途
林墨手中断剑抵在泠音心口,她额间魔纹灼如烙铁。真实世界的泠音突然夺过古琴,发狠扯下最后两根琴弦:我命由我!冰弦入肉的刹那,血珠凝成凤凰虚影,长啸着撞向青铜镜。
幻境破碎的轰鸣中,白小棠瞥见西墙壁画——青璃凤冠霞帔立于瑶池,身侧男子额生龙角,手中却握着与青铜面具人相同的蛇形戒指。画中题字敖珏二字正在渗血,被白小棠的尾巴无意扫过,竟露出下方被掩盖的弑字。
三人跌回现实时,正挂在月老殿外的合欢树上。枝头姻缘牌叮咚相撞,其中一块金漆剥落的木牌格外刺眼:青璃与敖珏,永结同心。牌面裂痕处凝着黑血,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磷光。
那是三百年前的婚契。青璃的声音自云端飘来。她赤足踏着星河而至,腕间银铃缠着半截断裂的红线,不过现在...话音未落,整座鹊桥突然向魔界倾斜,被斩断红线的怨偶们化作白骨,抓着桥索向上攀爬。
泠音突然按住发烫的凤凰图腾,古琴自发奏出杀伐之音:他在附近!青铜面具人踏着骨笛声现身,手中半块龙凤佩与青璃铃铛上的残片严丝合缝。当他的面具被剑气掀开的刹那,林墨看见那张与壁画中敖珏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半边已腐烂见骨,蛆虫在龙角间蠕动。
鹊桥在魔气侵蚀下寸寸断裂,喜鹊哀鸣着坠入深渊。青璃挥袖卷起星河将众人送离,最后回望的那一眼,竟与幻境中身着嫁衣的少女重合。白小棠在疾风中死死抱住泠音的琴,瞥见断裂的琴腹中藏着一卷染血的婚书——落款处,青璃与敖珏的名字正被某种力量缓缓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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