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的帘幕,带着王氏恶毒的诅咒,“啪”地一声落下,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试图扼住苏挽棠命运的咽喉。
指尖,死死攥住那枚带着温度的玉佩,萧承煜的名字仿佛带着一股奇妙的力量,让她在无边的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希望。
轿外喧嚣的声音被隔绝,轿内狭小的空间,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
但,这绝不是她的坟墓,而是她反击的起点!
苏挽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透过轿帘的缝隙,外面斑驳的光影在她眼中跳跃,仿佛一盏盏闪烁的鬼火。
她知道,自己必须争分夺秒,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布下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局。
她开始在心中默数,不是数绵羊,而是数着街边第三间茶摊檐角挂着的铜铃。
那铜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一下,两下,三下……那有规律的节奏,像极了三年前老夫人教她辨认的“三更梆子声”。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是罪恶滋生的温床,也是真相显露的时刻。
“嘻嘻,这丑媳妇莫不是怕见公婆?要不要奴婢替她掀开这盖头,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
轿外,传来苏若瑶的贴身丫鬟银铃般,却又带着恶毒的笑声。
那声音,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在苏挽棠的心上。
想看她出丑?呵,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就在那丫鬟的手即将触碰到轿帘的瞬间,苏挽棠猛地借着花轿颠簸的力道,故意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哎呦!”
一声惊呼,伴随着花轿剧烈的晃动,丫鬟显然没料到轿内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一个没站稳,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挽棠手中的玉佩碎片,不着痕迹地蹭到了丫鬟绣鞋上的金线纹路上,那玉石锋利的断口,牢牢地黏在了“周府”二字之上。
这可不是普通的绣鞋,而是侯府专门定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价值千金。
如今,被一块碎玉玷污,还是带着决绝之意的碎玉,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若瑶的丫鬟,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吧?
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花轿继续前行,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的摊子。
那老汉见花轿的帘子扫过了自己的担子,连忙慌慌张张地追出两步,生怕弄脏了侯府的花轿,给自己惹来祸端。
苏挽棠透过轿帘的缝隙,瞥见了老汉腰间那块褪色的蓝布帕子——那正是七年前,她还是相府嫡女时,帮他遮掩赌债时所赠。
七年时间,物是人非,她从高高在上的嫡女,沦为替嫁的弃妇,而这老汉,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小摊,靠着一串串糖葫芦,维持着生计。
往事历历在目,苏挽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复仇的决心。
她佯装咳嗽了两声,将一颗啃到一半的糖葫芦核,悄无声息地吐在了轿内。
那糖葫芦核,带着淡淡的甜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那是她曾经天真烂漫的滋味,也是她如今饱尝人情冷暖的滋味。
周府的迎亲队伍,显然是故意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领头的侍卫策马扬鞭,溅起无数碎石,狠狠地砸在花轿之上。
花轿剧烈地颠簸起来,苏挽棠借着这颠簸,将腰间那块素白的帕子,紧紧地按在了轿帘的内侧。
那帕子上,用血书隐去的墨痕,在颠簸中若隐若现,像一只只无形的眼睛,窥视着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
她瞥眼看向轿外,一块巨大的石桥横跨在护城河之上,桥面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裂痕,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个石桥笼罩。
苏挽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其中一道裂痕。
那裂痕的走向,蜿蜒曲折,如同一条扭曲的毒蛇,与她被囚禁三年的祠堂梁柱上的裂纹,竟然惊人地相似!
这绝不是巧合!
苏挽棠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年前,她被陷害入狱,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克母妨弟”,但她始终坚信,自己是清白的。
如今,看到这石桥上的裂痕,她更加确信,自己是被冤枉的!
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想要置她于死地!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王氏?是苏若瑶?还是另有其人?
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轿外,一片喧嚣,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苏挽棠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周府。
“呵呵,新娘子,到了咱们侯府,可就由不得你了!”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紧接着,一只手,粗鲁地掀开了花轿的帘子……
苏挽棠“啊”的一声惊呼,仿佛受到了惊吓,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头上的珠钗,也随之摇摇欲坠……
轿帘被粗暴地掀开,苏挽棠“啊”的一声惊呼,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头上的珠钗随之摇摇欲坠。
那丫鬟见状,得意的笑容更加明显,尖声笑道:“哎呀,这新娘子真是娇弱,是不是连个头钗都戴不稳啊?”
苏挽棠心中早有准备,手指轻轻一动,头上的珠钗微微倾斜,簪头的银丝精准地勾住了丫鬟的鬓角。
一粒朱砂痣从丫鬟的鬓角露了出来,那一粒鲜艳的红点,仿佛是命运的标记。
苏挽棠心中暗自冷笑:这丫鬟打扮得如此精致,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最细微的特征,竟然成了关键证据。
丫鬟显然被这一幕惊呆了,手一松,轿帘又重重地落下,苏挽棠趁机整理了一下头钗,装作无辜地调整了一下发髻。
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摸了摸鬓角,心中却早已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轿子继续前行,四周的喧嚣声渐渐远去。
苏挽棠透过轿帘的缝隙,悄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轿子行至城南的旧赌坊,那一带多是破败的民居和荒废的店铺,显得格外冷清。
突然,她看到路边的一堆碎石旁,有一名小孩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画,嘴里嘀咕着什么。
“侯府的花轿怎么走反了?这不是去城西的路!”小孩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疑惑。
苏挽棠心中一动,这是她布下的局的关键一环。
她突然掀开轿帘的一角,将一颗糖葫芦核和轿内的碎屑混作一团,随手丢出轿外。
那小孩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目光紧紧盯着花轿,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轿内的苏挽棠微微一笑,心中暗暗盘算:这城南赌坊旧址,正是苏若瑶和王氏密谋陷害她的地点之一。
如今,她在这里留下线索,正是为了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这里,揭开真相。
轿子逐渐接近周府,四周的喧嚣声越来越响,锣鼓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盛宴的前奏。
苏挽棠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周府门口。
轿外,苏若瑶的丫鬟再次嚣张地走上前来,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准备再次掀开轿帘。
苏挽棠的而就在这时,她轻声道:“周府的花轿,果然与众不同,连走错路都有人关注。”说罢,她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轿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丫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显然被苏挽棠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轿子外的喧嚣声突然静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下一步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