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外,苏若瑶的丫鬟正要再次嚣张地走上前来,嘴角挂着那副让人倒胃口的嘲讽笑容,准备掀开轿帘,给这“克夫丑女”一个下马威。
“周府的花轿,果然与众不同,连走错路都有人关注。”苏挽棠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枚石子,精准地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说完,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将目光投向轿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好戏开场。
丫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卡在那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显然被苏挽棠这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玄机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轿子外的喧嚣声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突然静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哼,装神弄鬼!”
周明远那张涂满油彩的脸,出现在轿帘外,语气轻蔑至极。
他一把扯开轿帘,动作粗鲁得像是对待一件垃圾,仿佛多看苏挽棠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苏挽棠早有准备,就在轿帘被扯开的一瞬间,她眼疾手快地将一块雪白的丝帕,狠狠地按在了脚下的青砖地面上。
“嘶……”
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微的声响,仿佛是水滴落入干涸的土地,又像是沉寂已久的秘密,终于破土而出。
原本平平无奇的青砖地面上,在丝帕的遮盖下,渐渐浮现出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丙申年冬,王氏伪造苏若瑶生辰”。
鲜红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那段被掩盖的真相。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呼声、质疑声,如同涨潮的海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整个周府都淹没。
“血……血字?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呐!难道这苏大小姐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王氏也太狠毒了吧?竟然连自己女儿的生辰都要伪造!”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奴才……奴才见过!那日侯府的花轿,确是走的南街!老汉我卖了一辈子的糖葫芦,绝对不会记错!”
说话的,正是那个在城南旧赌坊附近,卖糖葫芦的老汉。
他佝偻着身子,手里还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脸上却写满了坚定。
王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万万没有想到,苏挽棠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揭穿她的阴谋。
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尖声叫道:“苏挽棠,你疯了!你这个克夫的贱人,当年克死了两任夫君,如今又要污蔑你的生母,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克夫?”苏挽棠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克不克夫,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个心肠歹毒的继母来评判!至于污蔑……我苏挽棠向来只说实话,不像某些人,满嘴谎言,蛇蝎心肠!”
说着,她突然伸手指着正厅一根不起眼的柱子阴影处,声音冰冷地说道:“阿福,你门房的炊饼,可还热乎?”
被点到名字的阿福,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煞白,如同见鬼一般。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奴才……奴才不知大小姐在说什么……”
“不知?呵呵,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苏挽棠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她眼神示意身边的丫鬟上前,从阿福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炊饼。
阿福想要阻止,却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
丫鬟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炊饼香味。
“这……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炊饼吗?”
“是啊,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苏挽棠却突然开口说道:“掰开它!”
丫鬟依言将炊饼掰成两半,只见在炊饼的夹层中,竟然藏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
“这……这是什么?”
“好像是把钥匙?”
“这钥匙看起来很精致,不知道是用来开什么的?”
苏挽棠冷笑着看向脸色苍白的苏若瑶,一字一句地说道:“三日前,苏若瑶命你取回‘重要文书’,可曾见过这把钥匙?”
苏若瑶闻言,顿时慌了神,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辩解。
她拼命地摇头,想要挣脱这无形的束缚,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苏若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扯断了自己发间的一根流苏。
“嘶啦——”
一声轻响,那根精致的流苏被她硬生生地扯断,露出了半截褪色的红绳。
苏挽棠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拨开了自己鬓角的一缕碎发,露出了一截同样的,已经有些残破的红绳。
两截红绳,一新一旧,一长一短,却在断裂处完美地吻合在一起,仿佛原本就是一体。
周府送聘的嬷嬷,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出声:“这……这红绳……这红绳是侯府三年前的及笄贺礼!”
人群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苏若瑶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她机关算尽,却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苏若瑶喃喃自语,如同一个失了魂的木偶,眼神空洞而绝望。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苏挽棠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而无情,“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吗?你以为你可以永远地把我踩在脚下吗?苏若瑶,你错了!大错特错!”
她冷笑一声,突然伸手,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裙摆……
苏挽棠这一手,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不是,这大小姐玩的也太野了吧?
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这简直就是行走的证据链,一环扣一环,环环致命啊!
只见她裙摆飞扬间,露出了白皙的脚踝,而在那如玉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道诡异的暗纹。
那纹路蜿蜒曲折,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又像是大地上纵横交错的河流,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都劈叉了。
“我去,这纹身够社会啊!”人群中,一个穿着时髦的公子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叫做“惊世骇俗”。
苏挽棠面色平静,仿佛这脚踝上的暗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艺术品。
“三年前,我被囚禁在苏氏族祠,那地方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这纹路,是祠堂青砖上渗出的水渍,日积月累,印在了我的皮肤上,怎么,各位觉得这也能作假?”
说完,她又指向周府大门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对了,忘了告诉大家,我还请了位证人。城南茶摊的王掌柜,想必大家都认识吧?他可以作证,这纹路与三年前,周世子在旧赌坊欠下的巨额赌债上,不小心留下的墨渍,完全同源!”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围观群众彻底炸锅了,这瓜一个比一个劲爆,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我说周世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周明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万万没想到,苏挽棠竟然连这种细节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台上任人嘲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风度,一把拽住苏挽棠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你别说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然而,他这一拽,却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
只见苏挽棠宽大的袖口中,突然滚落一枚小小的玉佩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这碎片不大,只有指甲盖大小,但上面的纹路却清晰可见,正是某种精致的花纹。
苏挽棠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嘲讽。
“世子如此激动,莫非是心虚了?既然世子想要验明正身,还我清白,那不如先查查这位苏若瑶的贴身丫鬟的鞋底?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苏若瑶身边的丫鬟,那丫鬟被这么多人盯着,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比周明远还要难看。
苏若瑶更是如坠冰窟她机关算尽,却终究逃不过苏挽棠的算计。
“你……你胡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若瑶声嘶力竭地辩解着,但她的声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虚弱无助。
苏挽棠没有理会她的辩解,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那丫鬟按倒在地,开始检查她的鞋底。
“你们……你们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丫鬟拼命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很快,护卫便从丫鬟的鞋底,抠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碎片,与苏挽棠袖中掉落的那块,完美契合。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真相大白了。
苏挽棠看着面如死灰的苏若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更鼓声。
“咚!咚!咚!”
三声闷响,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头,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夜幕缓缓降临,周府门前,亮起了一盏盏灯笼,将周围照得通明。
周明远手持一盏烛火,缓缓地逼近苏挽棠,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表情,语气阴森地说道:
“你当真以为,凭着这些所谓的血书和证据,就能扳倒镇北侯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