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裹挟着细碎的黄沙,如同无数把钝刀,在苍凉的戈壁上肆意切割。凌双双紧了紧裹在头上的粗麻布头巾,那布料早已被风沙磨得发硬,边缘处还残留着前日修补的针脚。呼啸的风声中,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睫毛上不知何时已结满了盐粒,每眨动一次,都像是有沙砾在刮擦着眼皮。
粗粝的羊皮水囊被她死死攥在掌心,皮革表面凸起的褶皱和缝制的线结硌得生疼,可她不敢有丝毫放松。三日前,他们在玉门关外的驿站被迫弃马,换乘上这些性情温吞却耐得住饥渴的骆驼。当第一脚踩进滚烫的沙地时,凌双双几乎要跳起来——炽烈的日头仿佛将整片沙漠都点燃了,脚下的沙子如同沸腾的铁水,透过千层底的布鞋灼烧着脚掌。空气里浮动着令人窒息的热浪,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把烧红的炭块吞进肺里,火辣辣的痛感直抵胸腔深处。
慕容义牵着骆驼走在前方,玄色长袍早已蒙上厚厚的沙尘,变得灰白。他不时回头张望,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担忧。骆驼的驼铃有气无力地响着,在空旷的沙漠中显得格外孤寂。凌双双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那些线条看似柔和,却暗藏杀机,不知何时就会有一场沙暴将一切吞噬。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触到嘴角的血痂,咸腥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日头渐渐西斜,可热度丝毫未减。凌双双感觉自己的喉咙快要冒烟了,水囊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她却连润润唇的勇气都没有。风沙越来越大,打在脸上生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透过细小的缝隙艰难地辨认着前路。慕容义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挡住迎面扑来的黄沙,大声喊道:“找个背风的地方歇脚!天要变了!”
凌双双点点头,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跟着慕容义朝一处稍高的沙丘走去。他们好不容易在沙丘背风处安顿下来,用骆驼驮着的帆布搭起简易的帐篷。刚躲进去,外面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呼啸声,仿佛有千万头巨兽在怒吼。凌双双蜷缩在角落里,听着帐篷外沙砾敲打帆布的噼啪声,心中涌起一阵恐惧。这茫茫沙漠,不知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而那传说中的宝藏,此刻又在何方?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上的红宝石戒,那温润的触感,成了这无尽荒凉中唯一的慰藉。
“前面有商队!”慕容义突然勒住缰绳,弯刀般的眉峰拧起。凌双双眯起眼睛,透过“赤瞳”异能看见五里外腾起的烟尘中,数十匹快马如黑色甲虫般疾驰而来。驼铃的节奏骤然凌乱,商队领队突然调转方向,却被马贼呈半月形包抄,寒光闪烁的弯刀映着血色残阳。
“小心!”慕容义的长剑出鞘声与破空的箭雨几乎同时响起。凌双双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异能在极端高温下变得迟钝,却仍勉强捕捉到马贼首领挥刀的轨迹。她扯住慕容义的衣袖急退半步,箭矢擦着耳畔钉入沙丘,溅起的沙粒在两人脖颈划出细密血痕。
慕容义的剑如银蛇狂舞,剑气所到之处沙尘飞扬。凌双双看准时机,抓起腰间的辣椒粉包掷向马贼坐骑。受惊的马匹嘶鸣着人立而起,将骑手纷纷甩落,混乱中她瞥见马贼首领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残片——与洛阳线索中的描述如出一辙!
战斗在半个时辰后结束,商队幸存者颤抖着递上羊皮饼致谢。凌双双望着逐渐西沉的日头,喉咙发紧:“慕容公子,那马贼首领的玉佩......”话音未落,沙丘顶端突然响起苍凉的牛角号,数十名裹着靛蓝头巾的骑手自沙雾中浮现,弯刀上凝结的血珠尚未干涸。
“外来者,报上名来!”为首的女子手持镶金骨弓,小麦色的肌肤在暮色中泛着油光。凌双双正要开口,却见女子腰间悬挂的银铃刻着与马贼玉佩相同的鱼纹,心中一动,下意识发动异能。这才惊觉部落营地的地下竟埋着密密麻麻的陶制机关,一旦触发,整个绿洲都将被流沙吞噬。
“我们在寻找前朝遗迹。”慕容义按住剑柄,语气沉稳,“方才击退的马贼,似乎与贵部落......”话未说完,绿洲深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喊。女子脸色骤变,转身疾驰而去。凌双双与慕容义对视一眼,策马跟上。
在毡帐外,凌双双看见个约莫六岁的孩童面色青紫,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部落巫医用草药熬煮的汁液灌进孩子口中,却毫无效果。她蹲下身,发动“赤瞳”异能,竟看见孩子气管中卡着细小的沙漠蝎尾。
“借银针一用!”凌双双扯开孩子衣领,在众人惊呼声中,用三根银针封住穴位。慕容义会意,立即运功将蝎尾逼出。当带着毒液的蝎尾落地时,整个部落陷入死寂,唯有孩童清脆的咳嗽声在暮色中回荡。
“月氏部落,欠二位一条命。”女子解下颈间的狼牙坠,“三日前,马贼突袭夺走圣物,那是开启沙漠神殿的钥匙。若二位愿意相助......”她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赤色山峦,“神殿中藏着能颠覆天下的秘密。”
暮色如浓稠的胭脂,将整片沙漠浸染成诡谲的血色。凌双双仰起头,望着天边翻涌的云霞,那些被夕阳点燃的云絮仿佛在燃烧,层层叠叠地铺展开来,如同一场盛大而又悲壮的祭典。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软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这寂静得近乎可怕的沙漠中,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忽然,戴在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毫无征兆地发烫,那灼人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灼烧出一个窟窿。凌双双猛地抽回手,却见戒指表面泛起一层奇异的幽光,红光流转间,竟与天边的云霞相互呼应,宛如某种神秘的召唤。她强忍着疼痛,将发烫的手指贴近唇边呵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山脚下的异动吸引。
在狂风的肆虐下,漫天的黄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纷纷扬扬地升腾而起。一座石碑正从流沙的掩埋中缓缓显现,斑驳的碑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被风沙侵蚀得坑坑洼洼,却依然顽强地挺立着。凌双双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石碑上的字迹,随着更多的碑身展露出来,“太初”二字逐渐清晰。这两个字宛如重锤,狠狠敲击在她的心口——这不正是密卷中反复提及的皇室祖陵标记吗?
慕容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长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顺着凌双双的目光望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终于找到了......”话音未落,一阵刺骨的夜风吹来,卷起细碎的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箭矢,抽打在两人的脸上。凌双双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在放下手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夜风裹挟着细沙,在他们身后勾勒出蜿蜒如龙的足迹,那痕迹时而扭曲,时而舒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大地上肆意作画。这些沙痕如同活物一般,顺着地势起伏,最终消失在血色云霞的尽头,仿佛预示着更大的秘密正沉睡在这片荒芜之下。凌双双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干燥的沙漠让她连吞咽口水都变得艰难。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轮廓,心中既兴奋又忐忑——在那未知的黑暗中,究竟藏着怎样颠覆江湖的秘密?而他们,又能否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地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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