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七年四月的风裹挟着血腥与硝烟,掠过韩国残破的疆土。
当申军先锋常遇春的战旗插上昆阳城头不过十日,襄城也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易主,韩国南方防线彻底崩溃。
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韩国王都阳翟,整座城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街头巷尾,百姓们面色苍白,议论纷纷,街市上行人匆匆,商铺纷纷关门,空气中弥漫着恐慌的气息。
阳翟王宫大殿之上,韩王韩珏瘫坐在龙椅上,形容憔悴,眼神空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龙椅扶手,那上面早已被他留下了道道深深的抓痕。十一年前,申国大军兵临城下,是汉魏两国的救援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三年前,陈国的铁骑又差点踏破城门,同样是魏国的及时支援,才让阳翟得以保全。
而如今,申军再次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这一次,命运的天平还会向韩国倾斜吗?
“诸卿,如今申军已经攻下襄城,不日便会兵临阳翟城下,如今该如何是好?”
韩珏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仿佛惊弓之鸟,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心惊肉跳。
话音刚落,群臣便开始争吵起来。有人主张死守,有人建议求援,还有人提议迁都避敌……整个大殿混乱不堪,宛如菜市场。
“大王无需担忧!”韩国上大夫荀审挺身而出,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申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我国可向魏国、汉国求援。想我韩国多年来,虽屡战屡败,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得到盟友相助,化险为夷。此次只要魏国和汉国发兵,申军必退!”
荀审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在韩国文官群体中,这种“一言不合就求援”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他们沉浸在过去的侥幸之中,看不到天下局势的风云变幻,天真地认为韩国的命运永远会有他人来主宰。
“上大夫所言甚是,还请大王宽心!”群臣纷纷附和,殿内响起一片谄媚之声。
韩珏听着众臣的劝慰,心中的恐惧稍稍缓解,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在这一片盲目乐观的氛围中,韩国丞相张召却如同一座沉默的孤峰,冷眼旁观。
作为留侯张良的后人,张家两百多年来一直是韩国的顶梁柱,世代辅佐韩王。
张召初入仕途时,也曾怀揣着满腔热血与抱负,立志要让韩国摆脱困境,走向强盛。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记重锤,将他的梦想击得粉碎。
君王懦弱无能,武将贪生怕死,士卒畏战如虎,文官们则沉迷于纸醉金迷的生活,整个韩国就像一艘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破船,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张召看着群臣那副盲目乐观的嘴脸,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他向前一步,沉声道:“启禀大王,如今魏国、汉国都在全力备战中原,根本无暇顾及我韩国。更何况,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消极怯战,将生死存亡寄托于他人之手?
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整军备战,誓死守城,以图一线生机!”张召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对韩国命运的担忧。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张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大王胆怯吗?”荀审立刻抓住机会,阴阳怪气地说道。多年来,他与张召明争暗斗,此时更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
张召冷笑:荀大夫何必曲解?臣只是不忍看韩国就此覆灭!他转向韩珏,深深一揖,大王,当务之急是集结全城青壮,死守阳翟!
够了!韩珏猛地拍案而起,张召,你太放肆了!韩珏本就心中慌乱,听了荀审的挑拨,顿时恼羞成怒,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张召早料到自己的这番话会触怒韩王,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挺直脊梁,大声道:“臣不敢,但臣身为大韩丞相,世受王恩,不能坐视国家灭亡而不作为。
如今我韩国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大王与群臣却仍沉醉于虚幻之中,将希望寄托于外人,臣若再不说真话,死后何以面对列代先王?”
“张召你放肆,你真当寡人不敢杀了你?”韩珏猛地拍案而起,龙袍飞扬,脸上青筋暴起。
张召毫不畏惧,倔强地仰起头:“就算大王今天杀了臣,臣也不得不说!这些话在臣心里憋了十几年,今日若不说,臣死不瞑目,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面目去见大韩的列代先王和为大韩鞠躬尽瘁的先辈们!”
“嘭!”韩珏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台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张召,你竟然敢如此放肆,来人,将张召拉出去砍了!”
“大王万万不可啊!”群臣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求情。尽管平日里他们与张召关系不睦,但对于张召的才能,他们心中还是充满敬佩的。
即便是平日里与张召不对付的荀审,此刻也不禁为其求情。张召虽性格刚烈,但确为国之忠臣,素有贤名,杀之恐失民心。
韩珏看着群臣急切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但余怒未消:“来人,将张召打入天牢,寡人不想再看到他!”
侍卫粗暴地拖着张召离开大殿,张召一边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昏君误国!昏君误国!”
这一声声呐喊,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韩珏的心,也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良知。韩珏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要改变主意,将张召当场斩杀。
少了张召这个“刺头”,朝会顺利地按照韩珏的意愿进行下去。
散朝之后,韩国的使臣马不停蹄地从阳翟出发,怀揣着韩王最后的希望,前往昌邑向魏国求援。
另一边,常遇春攻下襄城后,按照高渊的命令,按兵不动。他的大军如同蛰伏的猛虎,在襄城囤聚,等待着后续部队的到来。
三日后,高渊率领的主力大军终于抵达襄城。稍作休整,申军便继续北上,轻而易举地夺取了郏县。至此,阳翟已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
高渊站在郏县的城墙上,远眺阳翟。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静,如同深不可测的寒潭。
尽管以申军目前的实力,攻破阳翟城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但高渊却选择了按兵不动。
“大王,为何不乘胜追击?”常遇春不解问道。
高渊缓缓摇头,道:“当年申肃王曾率军围困阳翟,当时魏汉联军一到,申军粮道被断,兵败如山倒,几近全军覆没。寡人不愿重蹈覆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韩国精锐尽失,阳翟虽有万余守军,但皆为新募之兵,战斗力低下。灭韩易,但稳妥起见,我们必须等。”
“等什么?”常遇春追问。
“等魏国和汉国的态度。”高渊目光深邃,“中原大战即将爆发,魏汉赵三国已齐聚昌邑,楚齐则屯兵沛城,局势紧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否还愿意为了一个濒临灭亡的小国,分散兵力?”
“更重要的是,寡人要等韩国人心彻底崩溃。”高渊冷笑一声,“只有当魏汉两国彻底放弃韩国,不再抱有幻想,申军才能真正完成对韩国的征服,不留隐患。”
常遇春闻言,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继续加强防御,密切关注魏国和汉国的动向。”
高渊对身旁的将领说道,“同时,催促后勤部队加快速度,务必保证粮草和军械的充足供应。”
刘伯温捻须微笑:大王英明。魏国若出兵,必走长社一线。
庞统补充道:可派轻骑截杀韩国信使,断其外援。
高渊点头,却又摇头:信使不必拦截。寡人倒要看看,魏国会不会为一个将死之国分兵。
他心里清楚,虽然如今中原大战一触即发,魏国和汉国有很大可能会放弃韩国,全力应对其他强敌,但他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夜幕降临,郏县的军营中灯火通明。高渊坐在帅帐内,看着地图上阳翟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灭韩容易,但要彻底瓦解韩国人的抵抗意志,却并非易事。
只有等到魏国和汉国彻底放弃韩国,让韩国君臣和百姓彻底绝望,申国灭韩才能真正做到毫无后患。
这场看似简单的灭韩之战,实则是一场关乎人心向背、战略布局的复杂博弈,而高渊,正小心翼翼地走在这条充满荆棘与挑战的道路上,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给予韩国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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