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城,魏国郡守府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韩国使者浑身湿透,泥泞的衣袍上还沾着几片枯叶,显然是一路星夜兼程赶来。
此刻,他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额头紧贴青砖地面,泪水与血痕交织,声音颤抖而凄厉:“魏王、汉王、赵王!我国如今危在旦夕,申军主力已进逼郏县,阳翟危如累卵,守军不过万人,如何抵挡申国虎狼之师?
恳请三位大王速速出兵相救,我韩国上下愿永世为魏、汉、赵三国马首是瞻,不敢有违!”说罢,他重重叩头,一连数下,额角鲜血渗出,染红了前额衣襟。
魏王、汉王、赵王三人围坐在案几旁,彼此对视一眼,神色各异,沉默不语。
魏王轻抚胡须,眉头紧锁;汉王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神闪烁;赵王则双臂抱胸,面无表情。
申军攻打韩国的消息,他们早已通过密探得知,可此时出兵,谈何容易?三国的主力部队都已集结在昌邑,只待中原大战一触即发。
汉国要时刻防备西边虎视眈眈的秦国,一旦抽调兵力,边境防线恐有疏漏;
赵国虽兵强马壮,奈何与韩国相隔千里,就算即刻发兵,等赶到阳翟,韩国恐怕早已沦陷。
更何况,赵国与韩国并无深厚的利益纠葛,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即将覆灭的小国,消耗自己的兵力。
而魏国主力尽在昌邑,此刻抽调兵力驰援韩国,无异于自毁长城。
更关键的是——谁愿意为了一个注定覆灭的小国,牺牲自己的精锐?
汉王与赵王依旧沉默,唯有魏王轻叹一声,抬手虚扶道:“尊驾快快请起。寡人并非不愿相助韩国,实乃无能为力。
我三国兵马尽数集结于此,若贸然抽调,只怕中原战局一败涂地,届时不仅韩国难保,整个天下也将陷入混乱。”
魏王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韩国多年以来对我魏国忠心耿耿,寡人又岂会坐视不理?然而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作为韩国多年的盟友,他何尝不想伸出援手,可残酷的局势容不得他有半点妇人之仁。
韩使眼中泛着泪光,急声道:“魏王!申国与楚国结盟已久,一旦我国灭亡,申军便可长驱直入,支援沛城,助楚国守住南方门户。
若我韩国尚存,则申军难以越过颍川,此为中原之战至关重要之屏障。还望魏王念及旧情,发兵救援,韩国必铭记大恩,誓死效忠魏国!”
话音未落,他又重重磕头,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忠诚打动魏王的心。
魏王闭目沉思片刻,缓缓摇头:“尊驾所言,寡人自是明白。可惜……魏国如今已无兵可用。”
汉王轻咳一声,打破了刚才的沉默:“韩国如今局势,我等也爱莫能助。况且,就算发兵,也未必能扭转乾坤。”
赵王微微颔首,附和道:“汉王所言极是,还望尊驾理解。”
此时,魏王睁开眼,目光坚定,“唯今之计,唯有请韩王率残部突围北上,退入我魏国境内。待我魏国赢得中原大战,定当倾尽全力,为韩国复国!”
韩使闻言,面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他终于意识到,魏国已经放弃了韩国。
“魏王……”韩使艰难开口,“此事事关重大,是否允许下臣返回阳翟,将魏王之意禀报韩王,由我王亲自决断?”
魏王点头应允:“自然可以。你回去后,务必如实转告韩王,魏国确有苦衷,无力出兵。若韩王愿来魏国避难,寡人将命一支精兵前往边境接应,护送其至濮阳安身。”
韩使黯然起身,缓缓退出大殿。而后失魂落魄地离开郡守府,连夜快马加鞭赶回阳翟。
一路上,韩使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满是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王,更不知道韩国的未来在何方。
阳翟王宫。
韩珏坐在王座之上,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握扶手,指节发白。刚刚从韩使口中得知魏国拒绝出兵的消息后,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什么?魏国不愿意出兵?”韩珏猛地站起,声音嘶哑,“他们竟然真的袖手旁观?”
韩使低垂着头,声音沉重:“回大王,魏王亲口所言,国内无兵可派,无法援助。”
“那汉国呢?赵国呢?他们难道也见死不救?”韩珏不甘心地追问,“汉王、赵王怎么说?”
韩使摇了摇头:“汉王始终未曾开口,臣观其神色,显然并无出兵之意。赵王也认为救援韩国得不偿失……”
韩珏踉跄几步,跌坐回王座,喃喃自语:“天要亡我韩国啊!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韩使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大王,魏王曾言,若大王愿意撤离阳翟,前往魏国避难,他将派出兵马在边境迎接,并护送大王至濮阳。待中原大战结束,魏国会竭尽全力帮助我韩国复国。”
“真的?”韩珏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魏王真这么说?”
韩使郑重点头:“是的大王,魏王已然派人回濮阳传令,恐怕接应的兵马已抵边境。”
韩珏深吸一口气,咬牙下令:“好!即刻传旨,命后宫嫔妃、王子宗室、文武百官收拾行装,准备撤离阳翟!”
“大王!”韩使惊愕不已,“是否需要召集朝中诸臣商议此事?”
韩珏摆了摆手,语气坚决:“不必了。若将此事交由朝堂议论,那些老臣必定争论不休,拖延时日。
届时,申军兵临城下,寡人怕是走都走不了。如今国难当头,寡人只能独断专行。
就传旨下去,就说寡人为保全实力,决定撤离阳翟,前往魏国重整旗鼓。愿随寡人离去者,自行收拾家当;不愿同行者,亦不勉强。”
韩珏太了解这些大臣了,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旨意一下,整个阳翟震动。
然而,真正愿意随韩王离开的,只有少数宗室子弟与几位忠臣,大多数大臣选择留下。
毕竟,他们是本地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即便换了新主,也能继续掌权。更何况,谁也不相信魏国能在中原大战中胜出。
至于韩王所说的复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镜花水月。魏国若真的打赢了中原之战,又怎会轻易放弃颍川这块肥肉?
就算真的帮韩国复国,韩国历经此番劫难,也早已元气大伤,还不是要依靠他们这些世家?
申国在阳翟的探子将这一切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了高渊。
“启禀大王,韩王已携宗室撤离阳翟,目标不明,但方向似是向北。”斥候跪地禀报。
高渊嘴角微扬,眼中寒光闪烁:“果然不出所料。魏国与汉国已放弃韩国,韩王这是打算逃往魏国求庇护。”
他当即下令:“命常遇春率三千轻骑,追击韩王一行!他们拖家带口,速度缓慢,定能将其截住。其余大军,随我直取阳翟!”
申军日夜兼程,迅速逼近阳翟。
待高渊率军抵达城外,只见城门大开,百姓四散奔逃,秩序混乱不堪。他立刻命岳飞率军入城,封存宗庙,安抚百姓,张贴安民榜文,稳定局势。
而他自己,则径直前往韩国王宫。
阳翟,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城,如今已成空壳。高渊站在宫殿门前,望着那高悬的“韩”字金匾,轻轻一笑。
“韩国,自此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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