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王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高渊负手立于大殿之上,望着殿外来来往往的宫人。这些昔日侍奉韩王的宫娥太监,此刻正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残局。
大王,韩国旧臣已在偏殿候着了。刘伯温轻声提醒道。
高渊收回目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寡人倒要看看他们有何话说。
尽管他对这些曾将国家利益抛诸脑后的权臣并无好感,但深知他们各自代表着韩国的世家门阀。若想稳定颍川之地,就必须与这些人达成某种妥协。
整整一个时辰,高渊才应付完这些韩国旧臣。他们或谄媚逢迎,或战战兢兢,却无一人提及故国沦丧之痛。
走出大殿时,高渊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一团浊气堵在那里。
这些世家大族的代表,表面上俯首称臣,可眼底闪烁的警惕与算计,如同暗藏锋芒的匕首,让人不得不防。
想要真正安定颍川,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既是助力,亦是枷锁。
晚风裹着些许凉意,拂过高渊紧绷的神经。他信步走向后花园,青石板路在脚下蜿蜒,两侧的花木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刘伯温与庞统安静地跟在身后,如同两尊沉默的影子。
至于姚广孝和陈宫,早已被他派去整理韩国的田亩黄册。这些泛黄的文书,承载着颍川之地的命脉,只有牢牢掌握,才能让这片新纳入申国版图的土地真正安定下来。
坐在后花园的亭中,高渊揉了揉眉心。
大王可是累了?庞统察言观色,递上一盏清茶。
高渊接过茶盏,却无心饮用:寡人只是不解,韩国立国数百年,怎会养出这般毫无气节的臣子?
刘伯温轻叹一声:韩王昏聩,近小人而远贤臣。长此以往,朝中自然只剩下这些趋炎附势之徒。
说起贤臣...高渊突然想起什么,寡人记得韩国丞相张召颇有贤名,不知他是否随韩王撤离了阳翟?
庞统与刘伯温对视一眼,刘伯温低声道:据臣所知,张召此人并没有随韩王离开阳翟。
听说在我军刚刚攻下郏县的时候,张召因在朝堂上直谏韩王,怒斥韩王昏聩无能,沉迷酒色,致使国势衰微。
韩王勃然大怒,当即将他打入天牢。我军进城之时,他还被关在那里,如今应该仍在阳翟天牢之中。
高渊眸光微闪,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能在国破家亡之际,敢直言犯上的臣子,必定有着过人的胆识与忠诚。
更何况,张召所在的张家,在韩国扎根两百余年,历代先祖皆是韩国栋梁,在韩国朝堂与民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若能将此人收为己用,治理颍川之事,必定能事半功倍。
高渊眼中精光一闪:此人倒是个硬骨头。来人,备驾天牢!
大王且慢。庞统连忙劝阻,天牢阴湿污秽,不如臣等将张召带来觐见?
高渊略一思索,点头道:也好。先带他去沐浴更衣,寡人要看看这位韩国最后的忠臣,究竟是何等人物。
与此同时,阳翟天牢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张召正倚墙而坐。月光透过狭小的铁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昔日威风凛凛的韩国丞相,如今蓬头垢面,身上的官袍早已破烂不堪。
张相,用饭了。牢头刘二端着粗劣的饭食走来。
张召机械地接过碗筷,突然抓住刘二的手:外面...情况如何了?
刘二面露难色,支吾道:这个
说实话!张召厉声喝道。
申军...申军已经进城了。刘二低下头,大王带着后宫和朝臣,连夜逃往北境...
碗筷从张召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踉跄后退几步,撞在潮湿的墙壁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哈哈哈...张召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好一个韩王!好一个弃城而逃的君王!
笑声戛然而止,张召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列祖列宗在上,张召无能,未能保住大韩江山啊!
刘二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正欲上前搀扶,忽听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申国士兵列队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刘伯温。
奉大王之命,请张相入宫觐见。刘伯温的声音在幽暗的牢房中回荡。
张召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申王...要见我这个阶下囚?
刘伯温微微颔首:大王素闻张相贤名,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呵...张召艰难地站起身,拍了拍破烂的衣袍,带路吧。
沐浴更衣后的张召仿佛换了个人。虽然面容憔悴,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依然令人不敢轻视。
当他踏入王宫大殿时,高渊正在批阅奏章,闻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心中都是一震。
系统,检测一下张召的四维。高渊在心中默念。
张召,武力:58、统帅:65、智力:95、政治:95
高渊暗自点头,不愧是韩国丞相,这份能力确实难得。
大胆!见到大王还不行礼?一旁的内侍厉声喝道。
高渊抬手制止,起身走到张召面前:张相乃当世大才,不必多礼。
张召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忽然笑道:难怪申国能在短短十年间崛起,大王这份气度,确实非常人可比。
张相过奖了。高渊做了个请的手势,寡人今日请张相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哦?张召挑眉,不知大王有何指教?
高渊直视张召双眼,一字一顿道:寡人欲请张相出任颍川太守,安定一方百姓。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惊。颍川乃申国新得之地,位置紧要,太守一职可谓位高权重。
张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大王莫非在说笑?张某乃韩臣,岂能事二主?
良禽择木而栖。高渊不慌不忙,韩王昏庸无道,弃城而逃,张相又何必...
住口!张召突然厉声打断,韩王待我恩重如山,纵有千般不是,也轮不到外人置喙!
殿中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刘伯温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张相舟车劳顿,不如先回府休息,此事容后再议。
高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快:也罢。来人,送张相回府。
当夜,张府灯火通明。张召的归来让全府上下喜极而泣。长子张谦跪在父亲面前,泣不成声:父亲能平安归来,实乃天佑我张家!
张召抚摸着儿子的头顶,眼中满是慈爱:起来吧。为父不在的这些日子,家中可好?
一切都好。张谦擦了擦眼泪,只是...如今阳翟已是申国疆土,父亲今后...
张召的笑容渐渐消失:谦儿,为父教过你什么?
张谦一怔,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父亲!不可啊!
张召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去把你弟弟妹妹都叫来,为父...有话要说。
这一夜,张府的书房灯火通明,直至东方泛白。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张召的卧房时,张谦发现了安详离世的父亲。床边的几案上,放着一封遗书和一只空了的毒药瓶。
消息传到王宫,高渊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张召...死了?
刘伯温沉重地点头:服毒自尽。遗书中言明,生为韩臣,死为韩鬼,唯以此身,报家国恩。
高渊沉默良久,忽然长叹一声:传寡人旨意,以诸侯之礼厚葬张相。全城百姓,皆可前往送行。
出殡那日,阳翟城万人空巷。白发苍苍的老者,稚气未脱的孩童,甚至街边的乞丐,都自发地加入了送葬的队伍。
哀恸的哭声回荡在阳翟上空,仿佛在为这个逝去的时代做最后的告别。
高渊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送葬队伍,喃喃自语:得民心者得天下...张召虽死,其志永存。
刘伯温站在一旁,轻声道:大王,张召虽死,但其子在颍川士林中颇有声望...
高渊摇摇头:不必了。这样的忠烈之士,寡人岂能逼迫其后人?传令下去,张家子弟若愿出仕,寡人欢迎;若不愿,也不得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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