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鸣叫像锥子扎进耳膜。
陆九卿的结晶右手自动护住咽喉，五根晶体手指在脖颈前组成防御阵列。黑色液体从损坏的电子锁渗出，在空中凝成的八个篆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针射向为首的鲛人。
滋啦一声，鲛人胸口的红色晶体冒出青烟。这个类人生物发出高频惨叫，鱼尾拍打甲板留下粘稠的荧光液体。另外两只鲛人立即改变策略，一只扑向船舵，另一只的指蹼突然裂开，伸出六根金属探针刺向白简的机械右眼。
白简！趴下！
陆九卿纵身跃起，却在半空中被预见画面击中——秦代祭坛上，酷似白简的少女被剖开的胸膛里，赫然是颗跳动的青铜心脏！这画面与现实重叠，导致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金属探针触及白简眼球的瞬间，蓝色电弧炸裂。她的机械眼瞳孔分裂成八个小扇形，每片都映出不同的数据流。最骇人的是，那些探针像被磁铁吸住般固定在她眼球表面，开始传输某种信息。
不...要...！白简的惨叫夹杂着电子杂音。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鲛人头部，指尖蓝光顺着探针逆向流动。鲛人剧烈抽搐，胸口晶体像显示屏般快速闪过画面：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将渔民绑在手术台上...青铜碎片植入枕骨...红色微生物注入脊椎...失败品被抛入深海
它们在共享记忆！陆九卿的结晶手刺入鲛人腹部，却像捅进一团粘稠胶体。触碰到内部金属骨骼时，预见能力再次爆发——这次是现代实验室场景，周上校正将青铜薄片植入某个昏迷军官的后颈！
鲛人趁机抽出探针。白简像断线木偶般瘫软，右半身皮肤下浮现电路板似的纹路。她的机械眼仍锁定鲛人，嘴唇机械地开合：X-9...在舟山...第七码头...地下六层...
控制船舵的鲛人突然调转方向。生锈的渔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朝远离海岸的方向驶去。陆九卿拔出老刀留下的伞兵刀，发现刀柄中的青铜薄片正发出与鲛人晶体相同频率的脉动红光。
它们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他割破手掌让血液浸透薄片，不是X-9标记点...是陷阱！
血液中的金色微粒使薄片剧烈震动。一道红光射入白简的机械眼，她立刻如触电般弹起，双手抓住船舵猛力反转。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整个舵轮被她生生掰断！渔船失去控制开始打转，激起浑浊的浪涌。
三只鲛人同时发出警报般的鸣叫。它们胸口的晶体亮到刺眼程度，体内传出机械超载的嗡嗡声。陆九卿瞬间明白了它们的意图——自爆！
他扑向白简，抱着她跳入汹涌的海浪。身后传来闷响，冲击波推着他们在水中翻滚。渔船被炸成两截，燃烧的残骸如雨点砸落。
水下世界比想象的更诡异。陆九卿的结晶右手在咸水中发出金色微光，照亮了方圆数米的海域。白简的机械眼在水下自动切换成复眼模式，突然惊恐地指向深处——五六个鲛人正从深海游上来，更可怕的是，它们身后跟着个庞然大物：长约三米的青铜机械，形似鲨鱼却长着八条人臂。
走...!白简吐出一串气泡，右手指向东北方。她的指尖蓝光形成箭头，指向某个隐约发光的海底洞穴。
八臂机械鲨突然加速。它张开的巨口中不是利齿，而是旋转的青铜齿轮组，搅动水流形成漩涡。陆九卿的预见能力在水下变得迟缓，刚看到机械鲨的攻击轨迹，身体就被强劲的水流卷向齿轮！
白简的右手突然伸长。皮肤下的电路纹路爆亮，整条手臂如液态金属般变形，缠住一块沉船残骸甩向机械鲨。金属碰撞的刹那，她的机械眼射出蓝光，居然暂时干扰了机械鲨的运作。
借着这喘息之机，两人拼命游向发光洞穴。机械鲨很快恢复，但奇怪的是，它在接近洞穴百米范围内突然转向，仿佛那里有某种无形的屏障。
洞穴入口覆盖着发光苔藓。陆九卿爬上岸时，发现结晶右手上的金光与苔藓产生共鸣，照亮了洞壁上的刻画——与丹朱陵相同的星图，但多出许多波浪形符号。最中央刻着九棵青铜树环绕水滴状物体的图案，下方用秦篆刻着徐福藏舟处。
徐福...白简的机械眼扫描刻画，声音夹杂着电子音，东渡...不是求仙...是封印...
她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蓝光射向壁画某处。令人震惊的是，光线触碰的位置，岩石如水面般波动起来，露出后面隐藏的金属门。门上有个星形凹槽，大小正好匹配她锁骨的疤痕。
陆九卿拦住她：可能是陷阱。
白简却露出恍惚的微笑：爸爸的...设计...她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年轻的白远航正在这道门前操作某种仪器，身旁站着被锁链束缚的陆明道。
更诡异的是，当影像中的陆明道抬头时，现实中的金属门突然传出齿轮转动声。一道红光扫描过陆九卿的结晶右手，接着是电子合成音：
基因密钥确认，X-8号实验体准入。
门开了条缝，涌出的不是陈腐空气，而是带着机油味的干燥气流。白简突然抽搐起来，机械眼疯狂闪烁：数据...过载...他们在...叫我...
陆九卿抱住她冲进门内。身后的金属门自动闭合，将追来的鲛人挡在外面。眼前是条向下的金属甬道，墙壁上布满与白简右臂相似的电路纹路，每隔十米就有个发光的星图标记。
白简的状态越来越糟。机械化的部分持续扩张，已经蔓延到右胸，皮肤下的蓝光急促闪烁如同故障警报。她挣扎着指向通道深处：X-9...在核心...我能...感觉到...
通道尽头是个圆形大厅。九台类似超级计算机的青铜装置呈环形排列，中央柱状容器里漂浮着水滴状金属物体——与壁画和全息影像中完全一致。但容器已经半空，内部残留的液体干涸发黑。
被取走了...陆九卿触碰容器表面的指纹锁，触发了一段隐藏录像。
画面中的白远航满脸是血，正用某种工具撬开水滴状物体的外壳。里面不是机械装置，而是个蜷缩的、胎儿般的生物，表面覆盖着青铜色皮肤。当白远航将手按在它额头时，胎儿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荧蓝色的。
记忆转移完成。录像里的白远航对着摄像头说，X-9的核心数据已分割保存。老陆，如果你儿子找到这里，告诉他...
录像突然中断。大厅的照明系统切换成红色警报灯，某个电子音重复播放：核心组件缺失，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15分钟。
白简突然挣脱陆九卿，踉跄着走向最左侧的青铜计算机。她的机械右臂插入数据接口，蓝色纹路顺着电路迅速蔓延整台机器。显示屏上闪过海量乱码，最终定格在某幅地图上——舟山本岛第七码头的地下结构图，某个标红的位置写着X-9休眠舱。
爸爸把我...改造成了活体存储器...白简的声音越来越机械化，所有数据...都在我...
她的右眼突然爆出电火花，整个人向前栽倒。陆九卿接住她时，发现机械化的部分正在感染左半身。更可怕的是，他腹部的怀表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表面裂缝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组成北斗九星图案。
不...不要用预见能力...白简用最后的人类意识警告，这里...时空不稳定...
已经晚了。陆九卿被抛入前所未有的强烈预见——不再是片段，而是完整的时空跳跃。他站在某个巨大的地下设施里，面前是数十个培养舱，每个都浸泡着与白简相貌相同的少女。穿着赤斧军服饰的现代军官按下某个按钮，所有培养舱开始注入红色液体...
现实中的陆九卿全身结晶化。锋利晶体从每个毛孔刺出，将他变成人形刺猬。怀表完全碎裂，黑色液体如活物般爬向白简，却被她身上的蓝光阻挡。
自毁倒计时还剩7分钟。
通风管道突然掉落个人影——是半结晶化的老刀！这个本该死在丹朱陵的向导此刻更加狼狈，左腿完全变成透明晶体，但手里紧握着个发光的金属盒。
X-9的...稳定器...他将盒子按在陆九卿胸口，结晶化趋势立刻暂停，白远航当年...分离出来的...
金属盒开启的瞬间，水滴状物体的虚影浮现在空中。白简的机械眼自动锁定它，右臂不受控制地抓去。当两者接触时，整个大厅的计算机同时超负荷运转，自毁程序竟然开始逆转！
10...9...8...倒计时数字诡异地回跳。
老刀拖着残腿爬向控制台，用伞兵刀撬开面板，扯出里面五颜六色的导线：那丫头...现在是半个X-9...只有她能...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天花板裂开大缝，海水如瀑布般灌入。更可怕的是，裂缝中探出八臂机械鲨的青铜头颅，齿轮巨口咬向悬浮的水滴虚影！
白简的机械化右臂突然伸长，五指变成细长的数据探针，刺入机械鲨的眼部传感器。蓝色电弧如蛛网笼罩怪物全身，它的动作顿时僵住。趁此机会，老刀将一把导线塞进陆九卿的结晶手中：
扯断红线！
预见能力再次自主触发。陆九卿看到扯断红线的未来——整个设施会爆炸；扯断蓝线——白简将完全机械化；扯断绿线...
他选择了没在预见中出现的金线。
刹那间，所有灯光熄灭。机械鲨像被抽走灵魂般瘫软，而水滴虚影则被吸入白简体内。她的机械化部分迅速退到右臂，但眼睛仍保持机械结构。最神奇的是，陆九卿身上的晶体开始脱落，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
你...怎么知道...老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金线，那是白远航设计的...终极保险...
海水已经漫到腰部。应急灯亮起时，墙上显示屏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第七码头的地下仓库里，数十个鲛人正在集结。而站在它们中间的，是穿赤斧军服饰的...陈玄礼！
那王八蛋...没死...老刀啐了一口，他换了...机械身体...
白简突然抬头，机械眼射出蓝光在墙上投影出新地图：X-9的休眠舱...在移动...已经不在第七码头...
陆九卿捡起恢复正常的怀表。表面虽然仍有裂缝，但指针重新开始走动。更诡异的是，表盖内侧浮现出新字样：找齐三块玉琮，可稳定X-9。第一块在舟山渔民手中——白远航留。
渔船残骸的漂浮物中，某个发光的物体正随波起伏。当浪花将它推到岸边时，能清晰认出那是半块玉琮，表面刻着与白简锁骨疤痕相同的星图。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