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协会的传票镶着金边。
张默用雷击木剑挑开信封时，剑身突然嗡鸣，震得虎口发麻。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光泽：兹因无证从事宗教活动，勒令立即停止一切
放屁！武术人格在颅内怒吼，震得张默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群牛鼻子自己养鬼赚钱，倒有脸...
玄学人格却出奇沉默。张默顺着它的注意力看向传票右下角的暗纹——个倒五芒星里套着八卦图案，正是清虚子道袍内衬的纹样。
果然是他。张默捏碎茶杯，瓷片割破手指。血珠滴在传票上，竟被纸张吸收，浮现出几行隐形文字：三日后的擂台赛，输者自废双目。
苏婉晴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张默对着空气冷笑。她今天穿着浅灰色职业装，翡翠吊坠换成了素银项链，但脖颈处的凤凰纹还是从领口露出尖角。自从秦宅事件后，她坚持每周来采访一次，尽管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早已超出记者工作范畴。
又被投诉了？她熟门熟路地从柜台下找出医药箱，这月第七次了吧。
张默下意识后退半步。自从玄学人格推算出苏婉晴的死劫，他就开始刻意保持距离。但此刻她身上传来的栀子花香还是钻入鼻腔，勾起秦宅那晚背着她时同样的气息。
小事。他转身整理法器架，故意让木剑横在两人之间，协会搞的资质审查。
苏婉晴突然抓住他手腕。皮肤相触的刹那，三个意识同时发出刺痛般的战栗——凤命格的压制力比上次更强了。但这次张默没有挣脱，因为她的掌心贴着一张微型存储卡。
清虚子的资料。她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我黑进了道教协会的服务器。
存储卡插入电脑后，屏幕上跳出数百个加密文件。最醒目的是个命名为容器计划的文件夹，里面详细记录了近二十年全国各地特殊体质者的失踪案。张默的胃部拧成一团——最新条目赫然是他自己的名字，附注写着：三魂容器，庚辰年最佳候选。
还有这个。苏婉晴点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清虚子正在某间地下室布阵，阵法中央躺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胸口插着七根青铜钉。当清虚子念咒时，年轻人身体里缓缓浮出两道半透明人影，被吸入墙上的古镜中。
张默的后背突然剧痛。黑纹眼睛在皮肤上灼烧，仿佛感应到镜中同类的气息。玄学人格急促警告：【他在收集特殊魂魄！下一个就是你...】
玻璃门上的风铃突然疯狂作响。三个穿道袍的中年人立在门口，为首者手持协会公章：张先生，请即刻随我们前往核查资质。
苏婉晴的指甲掐进张默手腕：别去！他们腰上别着锁魂囊！
但武术人格已经接管了张默的身体。他轻轻拨开苏婉晴的手，从柜台下抽出根缠着红绳的短棍：好啊，正好领教下正统道法的风采。
道协总部设在城隍庙后院。穿过朱漆大门时，张默的阴阳眼看到整座建筑笼罩在血色结界中。院子里摆着擂台，四周坐满各派代表，清虚子坐在评委席正中央，道袍袖口绣着的倒五芒星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第一项，武试。主持人宣布规则时，眼睛一直盯着张默的后颈，点到为止，不得使用法器。
清虚子身后转出个两米高的巨汉，道袍撑得几乎爆线。当这人扯开衣襟露出满身刺符时，观众席发出惊呼——那些符纹正在皮下蠕动！
【南洋血降！】玄学人格厉声警告，【他把自己炼成活尸了！】
巨汉的拳头带起腥风。张默侧身闪避，却发现对方关节能反向弯曲！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肩膀时，武术人格突然爆喝：【松胯！沉肩！】
身体自动执行了一套陌生动作：右臂如灵蛇般缠上对方手腕，腰胯发力扭转，竟将两百斤的巨汉过肩摔出！落地时张默的膝盖精准顶住其咽喉，听到软骨碎裂的脆响。
张默胜！
满场哗然中，清虚子鼓着掌站起来：精彩。不过接下来是文试——测字断吉凶。
工作人员推上白板，上面写着个血红的劫字。
张默的瞳孔骤缩。这个字与他在秦宅噩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当他凝视笔画时，那些红色开始流动，逐渐组成苏婉晴的面容...
【别上当！】玄学人格急喊，【他在诱导你泄露天机！】
但已经晚了。张默的嘴不受控制地动起来：劫字左去右力，去力为劫。问卜者近日将遭外力劫难，应在...他的喉咙突然被无形力量扼住，三个意识同时看到苏婉晴被黑雾吞噬的画面。
清虚子微笑加深：应在何时？
与诸位无关。张默咬破舌尖，用疼痛夺回控制权，这字本身就有问题——墨里掺了尸油。
会场大乱。评委们凑近白板嗅闻时，张默趁机退场。刚出大门，他就狂奔向地铁站——玄学人格的预警越来越强，苏婉晴的死劫就在今日！
手机在这时响起。苏婉晴发来的定位在城东旧巷，附言：找到锁魂钉实物证据了，速来。
张默回拨时对方已关机。更糟的是，玄学人格突然发现两人命格相克的程度正在加剧——现在靠近她反而可能加速劫难应验！
暴雨倾盆而下。张默站在十字路口，雨水分流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武术人格主张立刻救援，玄学人格建议找替身符化解，主人格则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心脏——如果因为她会死就放弃，那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最终他折衷方案：保持距离暗中保护。但当张默赶到旧巷时，苏婉晴已经倒在血泊中。她手中紧握着枚青铜钉，钉身刻满与秦宅铜镜相同的符文。更骇人的是，她脖颈的凤凰纹完全变成了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面部蔓延。
坚持住！张默抱起她时，三个意识同时遭受剧痛冲击，仿佛抱住了一块烧红的铁。苏婉晴在昏迷中痉挛，嘴角渗出黑血。
远处传来清虚子的笑声，飘忽如鬼魅：凤殒之时，容器乃成...
张默扯下项链上的铜钱按在苏婉晴眉心。钱币接触皮肤的瞬间，他清晰看到有黑影从她七窍中钻出，组成个模糊的人形对他鞠躬致意，随即消散在雨幕中。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张默将苏婉晴交给医护人员后，发现自己掌心握着根长发——不是苏婉晴的栗色卷发，而是某种银白色的发丝，在雨中散发着檀香气息。
玄学人格突然战栗：【这是...我的头发？】
暴雨冲刷着旧巷的青石板。张默跪在血水横流的地面，第一次感受到三个意识同时爆发出的、纯粹的愤怒。某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正在形成——当他握紧那根白发时，雷击木剑在背包中发出龙吟般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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