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陆文斌指节上镀了层冷霜，他捏着白影的手机，屏幕蓝光在眼底晃出细碎的光。
白影站在三步外，后背贴紧墙，呼吸声轻得像蛛丝——这是他执行任务时的习惯性警戒姿态，哪怕此刻身处陆家村最安全的老宅二楼。
“鹰酱？”陆文斌重复这两个字，尾音压得很低，像在舌尖碾过一粒淬毒的钢珠。
他想起三天前在交易所看到的外资动向，那些挂着“东南亚贸易公司”名头的账户，买入港股的节奏精准得反常。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轻响，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令牌——沈浩然的任务完成度刚涨到89%，系统等级提升带来的热流正顺着脊椎往上窜，连心跳都跟着有力了几分。
“去查港岛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动。”他把手机递回白影，指腹擦过对方手背时，触到一片常年在阴影里浸着的凉，“所有境外转入的小额分散账户，尤其是那些通过离岸公司嵌套的。”
白影低头把手机塞进内袋，动作快得像蛇吐信子：“需要联系银行的线人。”
“用第三层加密渠道。”陆文斌转身看向窗外，晒谷场上那面“陆家村经济发展基金会”的铜牌还泛着白天的余温，“他们能定位你的IP，说明监控网已经铺开。”
白影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这个从系统里召唤出来的情报死士，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只会用行动回答。
他退到门边时，门框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像某种暗号。
凌晨三点，陆文斌的床头灯突然亮起。
白影站在床脚，黑色卫衣帽檐压得低低的，手里攥着一沓打印纸，纸页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
“七家离岸公司，十五个香港本地账户。”白影掀开帽檐，眼底血丝像蛛网，“资金来自开曼、维京群岛，每笔转账都拆成五十万到两百万，刚好避开大额交易监管。”
陆文斌坐起身，接过纸页。
最上面那张是账户流水截图，收款方全是“港岛制衣厂”“新界电子元件行”这类名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小企业。
他的指尖划过“明华玩具”的交易记录——这家工厂他上周刚去过，老板陈伯蹲在车间里抹眼泪，说订单被东南亚抢走了，撑不过这个月。
“他们在收壳。”他突然笑了，笑得白影眼皮一跳，“这些企业规模小、股权分散，收购成本低，等鹰酱动手时，就能用这些壳公司制造连锁违约，搞乱本地信用体系。”
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第一声，沈浩然的敲门声紧跟着响起。
这个华尔街出身的金融死士向来守时，此刻西装笔挺，连袖扣都擦得发亮，手里抱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白影传给我的数据，我做了交叉验证。”他把电脑转向陆文斌，屏幕上跳出一堆彩色曲线，“交易时间集中在每月港股通结算日后三天，这不是散户操作，是有组织的——”
“是渗透。”陆文斌接口，手指敲了敲“明华玩具”的名字，“沈先生，你说过要建金融防火墙。”
沈浩然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他兴奋时的习惯动作：“需要控制关键流通节点。这些中小企业看似不起眼，却是上下游供应链的毛细血管。如果我们能抢先一步……”
“用基金会的钱。”陆文斌打断他，“陈伯的明华玩具，王阿婆侄子的制衣厂，这些村民知根知底的企业，按市场价的七成注资，换30%股权。”他的拇指蹭过青铜令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沈浩然的任务完成度跳到92%，“村民会问吗？”
“我昨天拍了陈伯车间的照片。”方清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抱着相机，发梢还沾着晨露，“标题我都想好了：《陆家村基金会：给本土企业一条活路》。”
陆文斌抬头，晨光透过她的发隙落在脸上，把那些因为熬夜而泛青的眼尾照得温柔起来。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晒谷场，王阿婆捏着股权证书时发抖的手——这些人需要的不只是钱，是底气。
“去办。”他对沈浩然点头，又转向白影，“继续盯那个外籍顾问。”
白影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快速划动，屏幕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叫安德鲁·布朗，挂着‘花旗亚太区顾问’的头衔，这两天见了恒生银行信贷部张经理、大新保险风控总监……”
“林猛。”陆文斌提高声音。
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猛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警服冲进来，肌肉把衬衫撑得鼓鼓的：“斌哥！”
“带巡逻队去帝苑酒店，安德鲁今晚九点回房。”陆文斌指了指白影手机里的酒店平面图，“别动手，截他东西。”
林猛咧嘴笑，露出颗缺了角的虎牙：“保证连他袜子都翻出来。”
夜色再次降临时，陆家村老宅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沈浩然在白板上画着资金流向图，方清瑶举着相机记录，白影靠在窗台上，手机屏幕幽蓝——安德鲁的行踪定位正在跳动。
“叮。”
林猛的警用电台突然响了。
他抄起对讲机，粗哑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目标进电梯了！七楼，709房间！”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过去。
陆文斌站起身，掌心沁出薄汗——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境外势力交锋，像在走钢丝，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咔嗒。”
门被撞开的声音比预想中早了十分钟。
林猛冲进来，手里举着个银色金属盒，盒盖被他用匕首撬出道豁口，里面散落着几张打印纸。
他额角挂着血珠，呼吸像拉风箱：“那家伙警觉性高，我们在楼梯间截的！他想吞纸，被我抠出来了！”
陆文斌接过纸页，最上面那张的标题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策反目标清单》。
他快速往下扫，在第三行看到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括号：“陆家村村长，疑似掌握神秘资源，需重点监控。”
“啪。”
沈浩然的马克笔掉在地上。
方清瑶的相机“咔”地一声合上，她凑过来看清单时，发梢扫过陆文斌手背，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白影的手机在窗台震动，他看了眼屏幕，抬头时眼神像淬了冰：“鹰酱的情报网比想象中密。”
“所以我们要更密。”陆文斌把清单拍在桌上，纸张发出脆响，“从今晚起，成立经济安全委员会。”他看向沈浩然，“你当主任，统筹所有金融风险。”又转向白影，“情报组归你，重点盯境外账户和可疑人物。”最后看向林猛，“巡逻队升级成安全队，保护所有基金会关联企业。”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方清瑶突然举起相机，闪光灯“咔嚓”亮起，把众人紧绷的脸照得透亮。
陆文斌看着镜头里自己紧抿的嘴角，想起穿越前在图书馆看的《货币战争》——那时候他觉得书里的故事太遥远，现在才明白，战争从来都在身边，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陆家村当棋子。”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一样钉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谁要动这里……”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令牌，系统提示音在脑内轰鸣，“就先踩着我的骨头过去。”
散会时已经过了零点。
白影站在老宅门口抽烟，火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只有一行字：“你们的动作太大了。”
发件人代号是乱码，但白影认得这种加密方式——和三天前那条警告短信出自同一套系统。
他掐灭烟头，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像只半闭的眼睛。
“K-7……”他轻声念出这个在情报圈听过的传说代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有意思。”
风突然大了，卷着晒谷场上的落叶打旋儿。
基金会的铜牌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陆家村”三个字像三把淬了火的刀，正一寸寸扎进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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