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邙山突围,初遇赵烈
寒鸦的惊鸣还没散尽,洛阳方向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野的呼喝:“搜!仔细搜!相国大人有令,漏了一个流民都要你们的脑袋!”
张陵心里一紧,拉起刘志就往断墙深处躲。他用身体挡住孩子,借着残垣的阴影看向来路——十几个董卓军的骑兵正纵马闯进村,铁甲上的寒光在雪地里晃得人眼晕,马蹄踏过冻硬的土地,震得脚下的碎石簌簌作响。
“老师……”刘志的声音发颤,小手死死攥着张陵的衣角,眼里却没了刚才的怯懦,只剩下惊恐。
张陵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怕,跟着我。”他瞥了眼怀里的《太平要术》,指尖在“御风微行”四个字上划过。这法术他还没试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骑兵已经搜到了村口,一个络腮胡校尉勒住马,鞭子指着他们藏身的断墙:“那边有动静!去看看!”
两个骑兵应声下马,提着环首刀走过来。张陵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默念咒语,手腕的朱砂印记骤然发烫。他只觉得脚下一轻,仿佛有风托着身体,竟带着刘志往后滑出丈余,恰好躲进一道更隐蔽的墙缝里。
“奇怪,没人啊?”一个骑兵挠挠头,用刀挑开半塌的草帘,只看到几具冻僵的尸体。
“废物!相国大人的饷银是让你们来看尸体的?”络腮胡校尉骂着催马过来,目光扫过张陵藏身的墙缝,忽然勒住缰绳,“这墙后是什么?”
张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想再用“引火术”制造混乱,却听墙外传来一声暴喝:“狗贼!你的对手在这儿!”
声音像炸雷般响起,紧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张陵从墙缝里偷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破甲的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村口,手里握着柄锈迹斑斑的长矛,正与那络腮胡校尉厮杀。汉子身形魁梧,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招式却狠戾异常,矛尖直刺校尉心口,竟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是赵烈!”刘志忽然低声道,“他是附近坞堡的猎户,前几天为了护着我们几个流民,被这些兵痞打伤了……”
张陵恍然。这汉子想来就是刘志说过的“敢跟董卓军拼命的人”,看他身手,绝非寻常猎户。
络腮胡校尉被激怒了,吼道:“围起来!剁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剩下的骑兵纷纷拔刀,呈扇形围向赵烈。赵烈虽勇,终究寡不敌众,左肩上很快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渐渐迟缓。
“不能等了。”张陵对刘志道,“你在这儿别动,我去帮他。”
他摸出那本《太平要术》残卷,指尖在“御风”二字上一点,只觉一股气流裹住身体,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他绕到骑兵侧后方的枯草堆旁,集中精神默念“引火”——这一次,他没像刚才那样只点一小簇火苗,而是将周围半丈内的干草都引燃了。
“火!起火了!”
骑兵们惊呼着回头,阵型瞬间乱了。赵烈抓住机会,长矛横扫,正中一个骑兵的马腿,那骑兵惨叫着摔下来,被他顺势一矛刺穿咽喉。
络腮胡校尉又惊又怒:“哪来的野火?!先杀了那放火的!”
张陵见他注意到自己,立刻转身就跑,同时用“御风术”加快速度,专往断墙狭窄处钻。骑兵们骑马追了几步,被残垣挡住去路,只能下马徒步追赶,却被张陵引着绕进了迷宫般的废墟。
“这边!”张陵突然停在一堵矮墙后,对追来的赵烈招手。赵烈一愣,见他不像敌人,踉跄着冲过来。张陵不等他发问,拉起他和墙缝里跑出来的刘志,往村后的密林钻去。
跑出约摸三里地,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了,三人才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赵烈靠在树干上喘气,伤口的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却死死攥着长矛,警惕地盯着张陵:“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张陵没急着回答,先从怀里掏出那株催生的野草——经过刚才的奔逃,草叶已有些蔫了,却仍比寻常野草鲜绿。他将草叶揉碎,敷在赵烈的伤口上,又用“催生术”对着草叶念咒。奇异的是,原本渗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红肿也消了些。
赵烈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这……这是什么术法?”
“一点粗浅的法子,不值一提。”张陵扶起他,指了指刘志,“我叫张陵,这孩子是刘志。我们都是想逃出洛阳的人。看壮士身手,想必也是不堪董卓暴虐才落得如此境地?”
赵烈的眼神松动了些,却仍带着戒备:“我赵烈,本是河内郡的县尉,因董卓军屠了我的乡,杀了我全家,才逃到这邙山,专杀这些狗贼报仇。”他顿了顿,看向张陵,“你既会术法,为何不自己逃命,还要救我?”
张陵看向远处洛阳城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在雪夜里格外刺眼:“董卓祸乱朝纲,天下人皆欲讨之。但凭一人一矛,杀得尽这些兵痞吗?救得了天下的流民吗?”他转向赵烈,目光恳切,“我知道壮士忠义,若肯信我,不如随我一同离开这里。我们找个地方,练兵屯粮,聚起能保境安民的力量,将来未必没有机会,为你的家人、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些真正的大事。”
赵烈沉默了。他看着张陵清澈的眼睛,又看了看刘志攥着残破玉佩的小手,忽然想起那些被董卓军屠戮的乡亲临死前的哭喊。他猛地将长矛顿在地上,震落积雪:“好!我信你一次!若你真能做到‘保境安民’四个字,赵烈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刘志怯生生地走上前,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发霉的窝头,递到赵烈面前:“赵……赵壮士,你吃。”
赵烈看着孩子冻得发紫的小手,眼眶忽然一热。他没接窝头,而是伸手摸了摸刘志的头——这是他失去家人后,第一次对陌生人露出柔和的神色。
张陵望着两人,心里忽然踏实了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讨董的号角即将吹响,乱世的棋局已经铺开,而他的身边,终于有了第一个能并肩作战的人。
“走,”张陵拍了拍赵烈的肩膀,“我们去陈留。那里很快会聚集各路诸侯,是时候让这乱世看看,除了争权夺利的野心,还有人在为‘汉’字拼一条活路。”
三人踏着积雪,往东方走去。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像在为这三个乱世中的身影,指引着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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