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阴风卷着枯叶,在绥园废弃的庭院里打旋。
夜雾浓得化不开,像粘稠的墨汁。远处假山怪石,在雾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影。
李垣,不,准确说是“纸人李垣”版,正僵硬地走在碎石小径上。
眼神空洞,步伐同手同脚。
标准的替身巡逻。
档案室里。
真李垣舒舒服服窝在软垫椅里,翘着二郎腿。
面前,虚空悬浮着纸人第一视角的画面。像看全息电影。
他左手端着保温杯(里面岁阳碎片“咚咚”抗议),右手抓着一把工造司薅来的“金刚门板”边角料,用小锉刀“嚓嚓”打磨。
“嗯…这硬度,磨成飞针不错。”他嘀咕。
画面里,纸人走到一处荒废的月亮门洞。
呼——!
一团惨绿色的鬼火,毫无征兆地从门洞顶上扑下!直燎纸人天灵盖!
火里,一张模糊的鬼脸扭曲嘶吼!
“啧,不长记性。”真李垣撇撇嘴,意念微动。
纸人动作僵硬,却快得离谱!
右手闪电般往头顶一拍!
“啪!”
一张黄符精准糊在鬼火脸上!
“滋啦——!”
青烟冒起!鬼火尖叫着缩成一小团,掉在地上。
纸人木然弯腰,捡起小火苗。
塞进腰间那个纸糊的“收妖袋”。
袋子上,“不可燃垃圾(岁阳版)”几个字,在阴风中晃荡。
“搞定。”真李垣喝了口茶,“防火演习,日常清理。”
突然!
嗡——!
整个画面剧烈震动!像信号不稳!
纸人视角猛地转向左侧荒草丛!
草丛深处,几点猩红的光点亮起!
不是鬼火!
是眼睛!
阴冷、贪婪、充满恶意!
紧接着,地面“簌簌”作响!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五道扭曲的黑影,从草丛里缓缓“流”了出来!
它们没有固定形状,像粘稠的石油,表面翻滚着惨绿的磷火。散发出的寒气,比寒鸦的冰霜还刺骨!
祟影!而且是成群的高阶祟影!
“靠!”真李垣手一抖,保温杯差点掉地上,“捅了祟影窝了?!”
绥园深处。
寒鸦的身影,无声无息立在一座飞檐亭顶。墨蓝判官服融入夜色。
她冰冷的目光,穿透迷雾,死死锁定那个“僵硬”巡逻的身影。
“李垣…看你这次,如何装神弄鬼。”她手中判官笔,悄然凝聚起一点冰蓝寒芒。
档案室。
真李垣瞬间坐直!懒散全无!眼神锐利如鹰!
“大意了!这波有点猛!”他手指在虚空狂点!
“启动预案!代号:苟住别浪!”
命令发出!
画面中,呆滞的纸人,动作突然变得…无比流畅!
甚至带上了点真人的猥琐气质!
面对五只逼近的祟影,纸人不退反进!
但它没攻击!
它双手快如幻影,在怀里疯狂掏摸!
唰!唰!唰!唰!唰!
一张张黄符,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不是攻击符!全是防御符!
金刚符!贴在胸口!
护身符!贴在背后!
辟邪符!贴脑门!
神行符!贴脚底板!
连屁股上都贴了两张“厚土护臀符”!
眨眼功夫!
纸人李垣,变成了一个…贴满黄符的移动符咒展示架!
从头到脚,金光闪闪!少说贴了上百张!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五只祟影扑到近前!
利爪般的黑影撕裂空气!裹挟着刺骨阴风和磷火!狠狠抓向符咒人!
砰!砰!砰!砰!砰!
闷响连连!
像是重锤砸在超厚的橡胶轮胎上!
金光爆闪!
上百张防御符同时激发!
一层层、一圈圈淡金色的光盾,蛋壳般将纸人裹得严严实实!
祟影的利爪抓在光盾上,火星四溅!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连最外层都没抓破!
“稳!”真李垣在档案室一拍大腿,“工造司的‘金刚门板’熔的朱砂,效果就是棒!”
纸人被五只祟影围攻,像狂风暴雨中的小舢板。
但它稳如老狗!
在层层光盾保护下,它甚至还有闲工夫…
从怀里掏出一个…马桶搋子?
藿藿那个!
搋子头对准一只扑得最凶的祟影。
“滋——!”
一道微弱的吸力传出。
那只祟影动作猛地一滞!身上的磷火都飘向搋子口!它发出惊怒的嘶吼,连连后退!
“咦?”真李垣眼睛一亮,“有门儿!这搋子对祟影也有压制?”
他意念再动!
贴满符的纸人,顶着祟影疯狂的抓挠(依旧破不了防),一手高举马桶搋子当“雷达”,一手…
摸出个灯笼?
纸糊的,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笑脸。
纸人手指一弹!
“噗!”
一点黄豆大的小火苗,在灯笼里亮起。
光芒微弱,昏黄。
但在浓得化不开的绥园夜雾和祟影包围中,这点光,像黑暗中的灯塔!
“先贴百盾保平安,再点小灯照个亮。”真李垣哼起自编小调,“稳健巡逻,安全第一!”
灯笼的光,似乎刺激了祟影。
它们攻势更猛!嘶吼震得枯树乱颤!
光盾依旧稳如泰山!
突然!
嗤啦——!
一道凌厉无匹的冰蓝色剑气,撕裂浓雾!从天而降!
寒气瞬间冻结空气!目标直指——
纸人手中的灯笼!
寒鸦出手了!她等不及了!
“我靠!”真李垣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这疯婆娘!”
千钧一发!
纸人像是未卜先知!
在剑气临身的刹那,手腕极其猥琐地一抖!
“嗖!”
那点着微弱火苗的纸灯笼,被它精准地…扔进了旁边一个积满污水的破瓦罐里!
噗嗤!
小火苗瞬间熄灭。
灯笼泡汤。
与此同时!
“轰——!!!”
冰蓝剑气狠狠斩在纸人刚才站立的位置!
地面被轰出一个深坑!坑壁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寒气四溢!
纸人被爆炸气浪掀飞!像个贴满符咒的破麻袋,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但它身上那上百层光盾,依旧顽强地闪烁着!愣是没破!
纸人狼狈地爬起来,顶着满身冰碴和枯叶,依旧举着马桶搋子。
它呆滞的目光(装的)看向剑气袭来的方向——亭顶的寒鸦。
档案室里。
真李垣捂着心口,一脸“后怕”。
“吓死爹了!差点损失一个灯笼!”
他赶紧给纸人下了新指令:跑!
纸人二话不说,顶着上百层金光闪闪的护盾,抱着马桶搋子,迈开僵硬又迅捷的步伐…
噔噔噔!
朝着绥园更深处,埋头狂奔!
留下一地狼藉和五只懵逼的祟影。
亭顶上。
寒鸦看着那个贴满符咒、抱着马桶搋子、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污水罐里泡烂的纸灯笼。
她握着判官笔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一股寒气,以她为中心,疯狂扩散!周围几棵枯树,“咔嚓”一声,被冻成了冰雕!
“李…垣…”她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寒狱里挤出来。
档案室那个混蛋,不仅用纸人糊弄她…
巡逻还带马桶搋子和纸灯笼?!
这丙下,到底在搞什么鬼?!
档案室内。
真李垣重新瘫回软椅。
灌了一大口热茶压惊。
看着画面里那个顶着百层盾、抱着马桶搋子狂奔的“自己”。
他满意地点点头。
“遇事不决先贴盾,点个小灯好跑路。”
“完美诠释,何为稳健。”
深藏功与名。
十王司第一苟王,今日依旧…稳得让人想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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