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破空,带着撕裂皮肉的尖啸,直取秋长歌面门!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身体还因刚才的硬碰硬而微微失衡!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股熟悉的、源自眉心深处的冰冷悸动,a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急促!如同警钟在灵魂深处疯狂敲响!
这一次,伴随悸动而来的,不再是模糊的预警,而是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得可怕的画面碎片!
画面中:左侧第三头巨狼的利爪轨迹微微上扬了半寸,目标不再是他的头颅,而是他的左肩!同时,那巨狼扑击的落点,就在他左前方三尺处,一块微微凸起的、半埋在冻土里的尖锐岩石旁边!而他自己,身体因为刚才的踉跄,正下意识地向右侧偏移了半步!
这一切信息,如同闪电般劈入秋长歌的脑海!快到不可思议,却又无比真切!仿佛时间被强行拉长了一瞬,让他“看”到了接下来必定发生的一帧!
劫书!是那块碎片带来的能力!它能预知危险?!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瞬间抓住了秋长歌濒临绝望的意识!他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质疑这诡异的能力是否可靠,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思考,完全按照那画面碎片中自己“偏移半步”的轨迹,将重心猛地向右一压!
“嗤啦——!”
锋利的狼爪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肩划过!带着琉璃光泽的坚韧皮肤被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若非那关键的半步偏移,这一爪必然已抓碎了他的头颅!
巨狼扑击落空,庞大的身躯带着惯性,前爪重重地踏在了秋长歌左前方——正是画面碎片中显示的、那块半埋的尖锐岩石旁边!
就是现在!
秋长歌眼中凶光暴涨!劫书带来的预言画面如同燃烧的引信,点燃了他所有的力量与狠劲!他强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趁着巨狼落足未稳、身形微滞的刹那,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愤怒与恐惧,尽数灌注在刚刚恢复知觉的右拳之上!
皮肉境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他的右拳在微弱星光下,那层琉璃光泽仿佛瞬间凝实!
“给我死——!”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喉咙里迸发!秋长歌拧腰转胯,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向巨狼踏地的前肢关节外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寂静的荒野中爆响!清晰得如同惊雷!
“嗷呜——!!!”巨狼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它那条粗壮的前腿,在皮肉境全力爆发下精准打击关节薄弱处,竟被硬生生砸得反向扭曲!骨骼彻底粉碎!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惨嚎着向一侧轰然栽倒!
剧痛和失衡让这头凶兽彻底疯狂,它在地上痛苦翻滚、嘶吼,暂时失去了威胁。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吼!”“嗷!”
另外两头巨狼,一头是被砸飞牙齿、下颚受伤的那只,另一头则是最初扑空、一直虎视眈眈的头狼!同伴的惨状非但没有吓退它们,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们的凶性!两头巨狼几乎同时发出暴怒的咆哮,一左一右,带着更加狂暴的气势,再次扑杀而来!獠牙的目标直指秋长歌的咽喉和腰腹!
秋长歌的心沉到了谷底!左肩剧痛,血流不止,右臂也因为刚才的爆发而酸麻颤抖!连续两次强行调用劫书的预警能力,更是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劫书的能力,果然不是没有代价的!
面对两头配合默契、彻底疯狂的凶兽夹击,他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这绝望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破空声响起!
一道黯淡的青影,如同鬼魅般从楚山河所坐的岩石方向电射而出!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噗!”“噗!”
两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
正从左侧扑向秋长歌咽喉的那头下颚受伤的巨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幽绿的狼瞳瞬间瞪大到极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在它的眉心正中,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凭空出现!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丝青烟袅袅升起!巨狼所有的凶戾和动作都在瞬间凝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另一侧,扑向秋长歌腰腹的那头最为雄壮的头狼,它的右前爪关节处,同样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血洞!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嗷——!”头狼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惧的惨嚎,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庞大的身躯因为前爪的剧痛和失衡,狼狈地翻滚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块岩石上,挣扎着想要爬起,右前爪却已彻底废掉,只能用三条腿勉强支撑,幽绿的狼瞳死死盯着岩石上的楚山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秋长歌甚至没看清那道青影是什么,只看到两道微不可查的流光闪过,一头巨狼瞬间毙命,另一头头狼前爪被废!致命的夹击,瞬间瓦解!
他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剧烈地喘息着,左肩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鲜血顺着臂膀流淌,滴落在冰冷的冻土上。他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巨狼,又看向那头三条腿站立、惊惧低吼不敢上前的头狼,最后,目光猛地转向岩石上那个依旧拎着酒葫芦的青色身影。
楚山河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夜风吹拂着他青灰色的旧布袍,猎猎作响。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头仅存却已胆寒的头狼。
那眼神,平淡无波。
然而,那头凶戾的头狼却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浑身鬃毛倒竖,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呜咽,夹着尾巴,用三条腿拼命地、头也不回地朝着荒野深处仓皇逃窜,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荒野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巨狼尸体散发的恶臭,以及秋长歌粗重的喘息声。
劫后余生。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和左肩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秋长歌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死死盯着岩石上的楚山河。
楚山河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那深邃的眼眸扫过他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扫过他因为失血和透支而苍白的脸,最后落在他依旧紧握、指节发白的拳头上。
“皮肉初成,便硬撼三头血月凶狼。勇气可嘉,愚蠢更甚。”楚山河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若非劫书示警,第一爪时,你已是无头之尸。”
劫书!他果然知道!
秋长歌心头剧震,强忍着眩晕,嘶哑着开口:“你…你到底是谁?那碎片…劫书…是什么?”
楚山河没有直接回答。他身形微动,如同落叶般无声地从岩石上飘落,落在秋长歌身前丈许处。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随手抛了过来。
“喝了它。止血,吊命。”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秋长歌下意识地接住。沉甸甸的酒葫芦入手冰凉。他拔开塞子,一股极其辛辣、却又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犹豫了一瞬,但左肩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感让他别无选择。他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辛辣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子滚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胃部迅速扩散开来,涌向四肢百骸!左肩那火辣辣的剧痛仿佛被这股暖流包裹、抚平,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眩晕感也减轻了不少!这酒,绝非凡品!
“劫书残页,九大天书之一。”楚山河看着秋长歌因酒力而微微泛红的脸,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秋长歌的心上。“掌灾劫,窥祸福。得之者,福祸相依,劫难随身。你被它强行认主,又侥幸未死,踏入皮肉境,便算是真正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九大天书?劫难随身?秋长歌握着酒葫芦的手微微颤抖。落选时的失落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心中只剩下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被卷入滔天巨浪的茫然。
“方才示警,便是劫书最浅显的运用——预知近在咫尺的致命危机。”楚山河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秋长歌的眉心,“但记住,此等窥探天机之举,必有代价。你境界低微,强行催动,消耗的不仅是你的心神体力,更是你的…命数本源。每一次使用,都会在你体内埋下业火的种子。用得越多,死得越快,死得越惨。”
代价…命数本源…业火种子……秋长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难怪刚才两次预警后,会有那种灵魂被抽空的眩晕感和疲惫感!
“方才若非你那一拳砸碎狼腿关节,显出几分狠劲和精准,又有劫书示警在先,证明你并非全然的蠢物,”楚山河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此刻,你已是荒野中的一具枯骨,与那些护卫无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秋长歌左肩的伤口,那层淡淡的琉璃光泽在伤口边缘若隐若现,正缓慢地阻止着血液的渗出。
“皮肉初成,琉璃生光。算你勉强过了第一关。”楚山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这只是开始。劫书既已认主,你的命,便不再由你。更大的灾劫,会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接踵而至。活下来,你才有资格问‘为什么’。”
说完,他不再看秋长歌,目光投向东南方野狼谷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秋长歌握着温热的酒葫芦,站在原地。荒野的寒风刮过,带起他残破的衣襟。左肩的伤口在药酒作用下已不再剧痛流血,但楚山河的话却像更冰冷的刀子,刻在他的心头。
劫书…天书…灾劫随身…代价惨重…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染着狼血和泥土、却隐隐泛着琉璃光泽的拳头。力量感依旧在,但这份力量背后,却连接着一条布满荆棘和未知恐怖的绝路。
活下去的资格?他抬起头,看向楚山河那青灰色的、仿佛与荒野融为一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