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丘亚心过得浑浑噩噩。
高数像天书，体力依旧差，每天最大的成就就是靠着莫辰那五块钱起步资金和林薇的“接济”，顺利吃到一日三餐。
莫辰雷打不动，每天下午两点在图书馆给她补课一小时。
他的耐心好得惊人，尽管丘亚心的进度慢得像蜗牛爬，他最多也就是沉默几秒，或者揉揉眉心，然后换一种更基础的思路再讲一遍。
丘亚心一边被高数折磨得欲仙欲死，一边却又隐隐期待着每天这短短的一小时。
只有在那个时候，她能名正言顺地坐在莫辰对面，偷偷观察他。
他讲题时微蹙的眉头，他握笔的修长手指，他偶尔因为她的蠢问题而露出的那种极度无语却又克制住的表情…都让她觉得，这个“绝缘体”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而且，她发现，只要靠近莫辰，她那种因为失去神力而始终萦绕不去的虚弱感和不安全感，似乎就会减轻一点点。
很微妙，但确实存在。
难道“绝缘体”还有安抚buff？
这天下午，丘亚心又一次在莫辰“极限为什么不存在”的讲解中晕头转向时，一个略显阴郁慵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打扰一下。请问，历史系新生丘亚心是在这里吗？”
两人同时抬头。
图书馆安静的光线下，站着一个男生。
个子很高，皮肤是那种很少见阳光的冷白色，黑色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五官精致得近乎漂亮，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感。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与周围明亮的学院风格格不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色极黑，看人的时候仿佛没有焦点，又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丘亚心愣了一下，她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丘亚心。你是…？”
男生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白夜。刚转来。古文明研究专业，和你同班。”
他的目光落在丘亚心脸上，细细打量着她，那种目光让丘亚心感觉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
“班导让我来找你，说你是班长，需要熟悉一下新同学，顺便帮我领一下教材和熟悉校园。”
白夜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调子。
“班长？”丘亚心更懵了，“我不是班长啊…”
她连班上有哪些人都认不全。
白夜微微偏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既然碰上了，丘亚心同学，能麻烦你吗？我刚来，谁也不认识。”
他的语气放软了一些，配上那张漂亮却苍白的脸，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同情。
丘亚心看向莫辰。
莫辰也正看着白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
“今天的课就到这。”莫辰合上书，对丘亚心说，“你去吧。”
丘亚心“哦”了一声，有点莫名地收拾东西。
莫辰的反应…太平淡了。
“那…走吧。教材要去教材科领。”
“谢谢。”
白夜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他转身走在前面。
丘亚心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莫辰还坐在原处，目光似乎落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在去教材科的路上，白夜很安静，几乎不怎么说话。丘亚心也不是活泼的性格，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沉闷尴尬。
“你…以前在哪上学？”
丘亚心试图找点话题。
“一个很远的地方。”白夜的回答很模糊，他侧头看她，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云京大学很不一样，充满了…活力。尤其是各种各样的‘情感’，很浓郁，很有趣，不是吗？”
他的用词让丘亚心心里咯噔一下。
情感…浓郁？有趣？
普通人会这么形容一个大学吗？
她勉强笑了笑：“是…是吧。”
“特别是你，丘亚心同学，”白夜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他的身高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身上的‘情感’味道，尤其特别。”
丘亚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什…什么特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夜向前逼近一步，微微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蛊惑般的意味。
“一种…刚刚撕裂了什么，正在拼命挣扎的…很痛苦，但又很甜美的味道。像破碎的星辰。”
他的呼吸拂过丘亚心的耳廓，让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丘亚心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白夜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白夜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
丘亚心吓得猛地往后一缩！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教材科在那边拐角。你走错了。”
丘亚心如同听到天籁，猛地转头，看到莫辰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白夜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上，眼神冷了几分
白夜缓缓收回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哦，谢谢提醒。看来是我记性不好。”
他深深地看了丘亚心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然后才转身，慢悠悠地朝着莫辰指的方向走去。
丘亚心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莫辰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白夜消失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离他远点。”
他声音低沉地说。
“为…为什么？”
丘亚心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莫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