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眼神锐利如鹰,呼吸平稳悠长,仿佛与手中的军弓融为一体。
周遭的喧嚣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百步外那鲜红的靶心。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松开了右手。
“嗡!”
弓弦发出一声远比邢贸射箭时更沉闷雄浑的颤鸣,如同猛兽低吼。
羽箭离弦的刹那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线,撕裂空气,发出尖啸,悍然射出!
太快了!
众人只看到他松手,下一瞬,百步外的箭靶便猛地一震!
“咄!”
木屑纷飞!
那支箭矢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但这并非结束!
它以无可匹敌的狂暴姿态,竟将邢贸先前钉在靶心、引以为傲的那支箭,从尾部开始,硬生生从中劈开!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邢贸的箭断成两半,无力坠地。
而赵衡的箭,深深钉入靶心,箭尾兀自嗡嗡作响,无声诉说着其主人恐怖的力量!
一箭破矢!
整个校场,上千士兵,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张着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幕!
“我的天……一箭破矢!”
“这怎么可能!”
“百步之外一箭破矢!这还是人吗?”
邢贸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被劈开的断箭,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箭术,在对方面前,竟成了被碾碎的笑话!
然而,赵衡根本没理会周围的惊涛骇浪。
他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他右手已如行云流水般再次搭箭上弦。
没有瞄准,没有停顿。
拉弓,满月。
松手!
“咻!咻!”
又是两声尖锐的破空,快得几乎连成一声!
“咄!咄!”
两支箭矢精准无误地再次射入靶心,与第一支箭一起,构成一个完美的“品”字形,将小小的靶心彻底钉满,再无空隙!
三箭,三箭皆中靶心,第一箭更是石破天惊的一箭破矢!
这已不是箭术,是艺术,是碾压!
之前为邢贸喝彩的兵痞们,此刻脸色煞白,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看向赵衡的眼神,已从不屑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赵衡随手将弓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看着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的邢贸,淡淡道:“第一场,我赢了。”
“你!”邢贸被这话刺得浑身一颤,感觉全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羞辱、愤怒、不甘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撑爆!
他不能认输!一旦认输,他就彻底成了整个秋水关的笑柄!
“射术不过是末流小道!”邢贸涨红着脸,强行狡辩,声音因激动而变形,“战场之上,靠的是骑马冲杀的真本事!有种就跟老子比马术!”
这番话苍白无力,引来不少士兵鄙夷的目光。输了就是输了,如此狡辩,实在有失风度。
邢贸却不管不顾,翻身跳上一匹高大战马,居高临下指着赵衡吼道:“我们就比‘夺旗’!校场另一头插旗,谁先抢到算谁赢!期间各凭本事,死伤不论!”
夺旗是骑兵训练科目,不仅考验骑术,更考验高速对抗中的应变和狠辣。
互相挤撞、下绊子常有,稍有不慎便马毁人亡。
邢贸打的好算盘,他自恃在马背上混了多年,骑术精湛,心狠手辣,定要在这场比试中将赵衡撞下马,让他筋断骨折,把丢的面子连本带利讨回来!
高台上的陈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点了点头:“准了!”
很快,亲兵在校场另一端插上一面鲜红旗帜。
赵衡也利落翻身上马,动作干净漂亮,与邢贸的粗野形成鲜明对比。
“驾!”
随着陈雄一声令下,两人同时策马冲出,如同两道离弦之箭!
“小杂种,给老子滚下去!”刚一冲出,邢贸便面目狰狞地催动战马,狠狠朝赵衡的马身撞去!他想用最野蛮的方式,直接将赵衡连人带马撞翻!
然而,赵衡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就在邢贸撞来的瞬间,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上半身顺势一晃,如同水中的浮萍,看似惊险,却将那巨大的冲力卸得干干净净,稳稳保持住了平衡。他的双腿,像一对铁钳,死死焊在马背上!
一击不成,邢贸更加疯狂,不断调整方向,一次又一次用马身挤撞赵衡,手段阴险。
可无论他如何冲撞,赵衡总能以最小幅度化解,他的骑术远比邢贸想象的高明,仿佛与身下战马融为一体!
转眼间,两人已冲过大半个校场,距离那面红旗只剩不到三十丈!
眼看就要输掉比试,邢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故技重施,猛地一拉缰绳,胯下战马悲鸣一声,竟被他带得朝赵衡的马腿横扫过去!
这是最阴损的一招,一旦被别倒马腿,高速奔驰下的骑士必被甩飞,不死也重伤!
“去死吧!”邢贸在心中咆哮。
校场边惊呼炸起,赵衡那十二个兄弟,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两马即将惨烈相撞的生死刹那,赵衡动了!
只见他借着前冲的狂猛力道,在马鞍上狠命一踏!
整个人如扑击的鹰隼,硬是在半空划出一道诡绝的弧线,生生越过马头间的空隙,稳稳砸落邢贸身后马背!
“糟!”邢贸只觉颈后如遭铁箍,恐怖的巨力猛扼而来,瞬间窒住了他的呼吸,眼前猛地发黑!
“呃啊……”连半声惨嚎都噎在喉头,他整个人已被赵衡单臂提起,像甩破麻袋般,狠狠掼在坚硬的校场地面上!
“砰!”尘土弥散。
邢贸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摔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疼,眼前金星乱冒。
而赵衡已然控住邢贸坐骑,动作没有半分凝滞,俯身拔起那猎猎旌旗,一提缰绳,稳稳踱回高台。
兔起鹘落,一气呵成!
偌大校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鬼神莫测的搏杀技艺镇住,忘了喘息。
赵衡至台前,信手将旗掷在陈雄脚下,翻身下马,落地生根。
高台上的陈雄,眼底精光爆射,扫过地上灰头土脸、挣扎欲起的邢贸,眼神冷厉如刀锋划过。
“连输两阵,还需比第三场?”
邢贸浑身剧痛,却远不及心头耻辱撕裂得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百夫长的位置,那个女人…尽成泡影!
巨大的绝望和羞愤终于撕裂理智。
他挣扎爬起,双眼充血,面容扭曲如厉鬼,猛地抽刀出鞘,嘶声咆哮,刀锋直指赵衡:“老子不服!有本事真刀真枪杀一场!老子不信剁不了你这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