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叉着腰站在院门口骂街时,韦小宝刚把小推车推进门。尖利的嗓门像刮锅的铁片,刺得人耳朵
生疼:“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家半袋玉米面!我咒他生孩子没屁眼!”
院里的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三大爷闫埠贵扒着门框,手指头飞快地算着半袋玉米面值多少钱;二大
爷刘海中背着手踱来踱去,摆出要主持公道的架势;傻柱从厨房探出头,皱着眉嘟囔:“大清早的,
吵啥呢。”
“吵啥?我家玉米面被偷了!”?贾张氏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肥硕的身子晃得门框都跟着颤,“前天刚
买的,还没捂热乎呢!肯定是院里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干的!”?她说着,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过秦淮茹家
门口,那眼神恨不得在门上烧出个洞。
韦小宝心里暗笑,这贾张氏跟他在扬州见过的鸨母一个德性,撒泼耍赖是拿手好戏。他刚想推着车回
屋,就见胡同口进来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梳着两条油亮的大辫子,辫梢系着红绸子,走路一阵
风,肩上还扛着个半人高的蓝布包。
“姑!我来了!”?姑娘嗓门亮得像铜铃,离着老远就喊。
贾张氏的骂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横肉瞬间堆成了褶子,几步就迎了上去:“哎哟,我的晓红啊,可把
你盼来了!”?她接过包往地上一扔,“快让姑看看,又长高了!”
这就是贾晓红?韦小宝心里咯噔一下。他上下打量着姑娘,粗布褂子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裤脚扎
着绑腿,露出的脚踝结实有力。最显眼的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看人时带着股直勾勾的劲儿,像头
刚下山的小豹子。
“姑,这就是你说的四合院?”?贾晓红扫视着院子,看到傻柱时皱了皱眉,“这人谁啊?瞪我干啥?
”
傻柱被她问得一愣,挠挠头:“我看你眼熟……”
“你才眼熟呢!”?贾晓红叉着腰,“我刚来你就瞪我,是不是不欢迎?”
“晓红!咋跟你柱哥说话呢!”?贾张氏赶紧打圆场,“这是你柱哥,院里有名的热心肠。”
“热心肠还瞪人?”?贾晓红撇撇嘴,目光又落在韦小宝身上,“这人又是谁?穿得倒挺体面,是院里
的干部?”
韦小宝刚想开口,贾张氏就抢着说:“这是小宝,新来的,在轧钢厂上班。”?她压低声音,“听说以
前是南边来的,来路不明。”
“南边来的?”?贾晓红眼睛一亮,突然冲过来,手指头差点戳到他鼻子上,“你们南边是不是都像你
这样,看人贼眉鼠眼的?”
这一下把全院的人都逗笑了。傻柱笑得直拍大腿,三大爷的算盘珠子都算错了,就连一直板着脸的二
大爷,嘴角都抽了抽。
韦小宝也不恼,反而拱手作揖:“姑娘好眼力,在下韦小宝,确实从南边来。不过我这人光明磊落,
看姑娘是觉得你像我认识的一位女侠,英姿飒爽。”
这话把贾晓红说得一愣,脸瞬间红了,嘴上却不饶人:“谁……?谁是女侠!我看你就是油嘴滑舌!”
“晓红,快跟我进屋。”?贾张氏赶紧把侄女往屋里拉,路过韦小宝身边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离
我侄女远点,别带坏了人家。”
看着她们的背影,傻柱凑过来:“这姑娘,够泼辣的。”
“是个厉害角色。”?韦小宝摸着下巴,突然觉得这四合院有意思多了,“比贾大妈还厉害。”
果然,没到晌午,贾晓红就跟院里人起了冲突。起因是她晾衣服时,把床单搭在了傻柱晒的被单上,
傻柱说了句?“你这床单掉色”,姑娘当时就炸了。
“掉色咋了?你被单金贵?”?贾晓红把床单拽下来,往地上一摔,“我看你就是找碴!”
“我好心提醒你!”?傻柱也来了气,“我这被单是新做的!”
“新做的咋了?赔你就是!”?贾晓红从包里摸出五毛钱往他手里一塞,“够不够?不够我再给!”
这阵仗把院里人都惊动了。一大妈赶紧来劝:“都是街坊,别伤了和气。”?秦淮茹也拉着晓红的胳膊
“晓红妹子,柱哥不是故意的。”
韦小宝本来在屋里算账,听见动静跑出来,正好看到贾晓红叉着腰站在院里,像只炸毛的母鸡。他突
然想起自己在云南见过的苗家姑娘,也是这般敢爱敢恨,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欣赏。
“傻柱大哥,多大点事儿。”?韦小宝把傻柱往屋里拉,“我那儿有包靛蓝粉,泡在水里能固色,我给
你拿来。”?又转头对贾晓红笑,“晓红妹子,你这床单花色真好看,在哪儿买的?我摆摊正好缺这种
鲜亮的布。”
贾晓红愣了愣,大概没料到他会夸自己的床单。她撇撇嘴:“在俺们村集上买的,比城里的便宜一半
”
“真的?”?韦小宝眼睛一亮,“那下次你回去,帮我捎点?我按进价给你钱。”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贾晓红看着韦小宝真诚的眼神,脸颊微微发红,嘟囔着:“再
说吧。”?转身就往屋里走,脚步却慢了许多。
“你这招叫啥?”?傻柱摸着后脑勺,一脸茫然。
“这叫转移注意力。”?韦小宝挤挤眼,“跟我斗,她还嫩点。”
正说着,贾张氏从屋里探出头:“小宝,进来一下。”
韦小宝心里咯噔一下,这老虔婆准没好事。他硬着头皮走进屋,只见贾晓红正把包里的东西往外倒,
有晒干的红薯干,有缝好的布鞋,还有个粗瓷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药膏。
“小宝啊,刚才晓红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贾张氏笑得像朵菊花,“这是俺们老家的冻疮膏,你
摆摊在外头冻着,拿去用。”
“谢贾大妈。”?韦小宝接过罐子,心里却在打鼓。
“你那摊子,真缺布?”?贾晓红突然开口,手里还捏着根绣花针,正往布鞋上缝补丁。
“缺啊。”?韦小宝笑了,“特别是你这种鲜亮的,城里姑娘都爱。”
“那我帮你捎。”?贾晓红头也不抬,“但得先说好,我要抽两成利。”
“你这姑娘,还挺会做生意。”?韦小宝愣了愣,随即笑了,“成交!”
从贾张氏家出来,傻柱正蹲在门口等他:“没吃亏吧?那娘俩,精着呢。”
“没,还赚了个进货渠道。”?韦小宝晃了晃手里的冻疮膏,“这姑娘,有意思。”
傻柱看着贾晓红屋里透出的灯光,摇摇头:“我看悬,这姑娘比她姑还厉害,往后院里怕是不太平了
”
韦小宝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贾晓红虽然泼辣,却比院里那些藏着掖着的人实在。至少她的喜怒哀乐
都摆在脸上,像夏日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回到屋,他把那罐冻疮膏放在桌上,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泛着幽幽的光。他突然觉得,这四合院
就像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却也因此格外热闹。就像他当年混过的皇宫和妓院,越是复杂的地
方,越能显出他韦小宝的本事。
“明天进点胭脂水粉试试。”?他对着罐子嘀咕,“晓红说她们村姑娘都爱这个。”?想着想着,就忍不
住笑了?——?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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