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褪尽,四合院的空地上就摆开了架势。二大爷刘海中拿着个铁皮喇叭,正唾沫横飞地
宣讲?“增产节约”?的重要性,裤腰带上的钥匙串随着手势叮当作响。韦小宝推着挂着?“职工合作社”
?木牌的小推车刚出门,就被一群大妈围住了。
“小宝,听说你这摊子归厂里管了?”?张大妈的手在一匹水绿色的绸缎上摸来摸去,眼睛里闪着精光
“这得给厂里交多少份子钱啊?”
韦小宝正在给车轴上油,闻言头也不抬:“不多不多,够买两斤棒子面的。”?他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
油污,露出一口白牙,“您看这料子咋样?给您孙女做件小褂子,保管比供销社的鲜亮。”
“我可没钱买这么金贵的。”?张大妈嘴上说着,手却没离开绸缎,“不过我听说,你这月挣的钱够买
辆自行车了?”
“哪能啊。”?韦小宝往车斗里搬着新到的鞋垫,绣着鸳鸯的缎面在晨光里泛着柔光,“除去本钱,也
就够给我那破推车换个轱辘。”?他瞥见许大茂正倚在门框上抽烟,三角眼直勾勾盯着车斗里的货,心
里顿时多了个心眼。
自从挂上合作社的牌子,院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三大爷闫埠贵每天都要绕着小推车转三圈,算
盘珠子打得比谁都响;贾张氏见了他就往手里塞红薯干,话里话外总打听进货渠道;就连平时不怎么
搭话的刘光天,也总在收摊时?“碰巧”?路过,帮着搬两捆布料就磨蹭半天。
“小宝,你这胭脂在哪进的?”?秦淮茹端着刚浆好的被单过来晾晒,指尖不经意间碰了碰那盒海棠色
的胭脂,“我那远房表妹托我问问。”
韦小宝心里咯噔一下,秦姐向来不是多事的人,许是真有人托她打听。他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包新到的
桂花糖:“就是乡下亲戚捎的,没正经渠道。您要是喜欢,这盒拿着,反正我也用不上。”
秦淮茹看着胭脂盒上精致的缠枝纹,突然想起昨晚许大茂在院里跟人嘀咕?“韦小宝肯定有后门”,心
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她把糖往槐花手里一塞,轻声说:“你当心点,院里人多嘴杂。”
“我知道。”?韦小宝压低声音,“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三大爷闫埠贵背着手踱过来,手里拿着本卷了角的《算盘大全》。“小宝啊,我看你这生意
越做越红火,是不是有啥诀窍?”?他用手指敲着车斗,“我家光天说,想跟你学学怎么跟人讨价还价
”
“三大爷您说笑了。”?韦小宝拿起块蓝印花布挡在两人中间,布料上的白莲花正好遮住许大茂投来的
目光,“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哪有啥诀窍。再说了,光天兄弟是文化人,哪能跟我似的吆喝着
做生意。”
闫埠贵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手指头在算盘珠上胡乱拨弄着:“话不能这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
状元……”
“三大爷!”?贾晓红突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铁皮饭盒,“我姑让我给你送点腌黄瓜,说是你上
次念叨着想吃。”?她把饭盒往闫埠贵手里一塞,眼睛却瞟向韦小宝,“车胎气不足了,你那打气筒借
我用用?”
这突如其来的解围让韦小宝心里一暖。看着两人往贾张氏家走的背影,张大妈凑过来嘀咕:“这丫头
对你倒是上心。”
“都是街坊,互相照应应该的。”?韦小宝麻利地把最后一块布料卷好,推着车就往外走,“我得赶紧
出摊,晚了占不着好位置。”
夕阳西下时,小推车的轱辘碾过胡同口的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咯吱声。韦小宝数着今天的收入,指尖
划过那些带着体温的角票,突然觉得这比当年在通吃岛数银票还踏实。他摸了摸怀里那本被磨得发亮
的《生意经》——?这是从书店老板那顺来的,扉页上?“谨言慎行”?四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路过供销社时,他买了两斤槽子糕,打算给一大爷送去。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二大爷在影壁墙后头
跟人说:“韦小宝那小子肯定有鬼,我明天就去厂里问问,这合作社到底归谁管!”
韦小宝脚步一顿,悄无声息地绕到后门,从柴火垛旁边的窄缝挤了进去。他摸着怀里温热的槽子糕,
突然觉得这四合院就像个筛子,啥秘密都藏不住。还是老祖宗说得对?——?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夜里起风时,韦小宝把今天的收入仔细包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暗格深处,那锭从清朝带来的马
蹄银正泛着幽幽的光。他摸着冰凉的银面,突然想起康熙爷当年教他的?“藏锋守拙”,嘴角忍不住弯
了弯。在这四合院里混,比在朝堂上还得讲究个?“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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