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四合院,光秃秃的槐树枝桠在风中抖得厉害。可比寒风更让人心头发冷的
是院里那个罢工了三天的水龙头。自从上周三夜里?“哐当”?一声响后,这铁家伙就彻底哑了火,别
说淘米洗菜,就连漱口水都得去半里地外的胡同口接。
“这日子没法过了!”?贾张氏拎着个空水桶,在院里骂骂咧咧,冻得通红的手在嘴边呵着白气,“我
孙子想喝口热水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她把水桶往地上一墩,铁皮碰撞的脆响惊得墙头上的麻雀
扑棱棱飞起来。
三大爷闫埠贵背着手,在水龙头旁边转悠了第八圈,手指捻着胡须,像在破解什么千古难题:“依我
看,是里面的阀芯锈住了。想当年我修自家马桶,就遇到过这情况,滴点煤油……”
“滴煤油有啥用?”?二大爷刘海中穿着件旧棉袄,领口的棉花都露出来了,却依旧端着干部的架子,
“这得找自来水公司的人来修!我已经去街道反映过了,他们说尽快派人来。”?他特意把?“尽快”?两
个字咬得很重,仿佛这两个字能变出水流来。
傻柱拎着个半满的水桶从外面回来,裤脚溅得全是泥点,额头上却冒着热气:“我去胡同口接的,就
剩这点了,先给秦姐家送点去,孩子等着喝水呢。”
秦淮茹正站在门口发愁,看着棒梗和小当舔着干裂的嘴唇,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听到傻柱的声音,
她连忙迎上去,眼里的感激差点化成泪:“柱子,真是谢谢你了。”
“谢啥,街坊邻居的。”?傻柱把水桶往她家门槛里一放,“就是这水太金贵,省着点用。”?他瞥见韦
小宝蹲在自家门口,正用根铁丝摆弄着什么,“小宝,你那铁丝能修好水龙头?”
韦小宝抬起头,鼻尖冻得通红,手里的铁丝弯成个古怪的形状:“试试呗。我瞅着是阀芯卡住了,说
不定能捅开。”?他昨天收摊时特意去废品站找了截弹簧,打算做个简易的疏通器。
“别瞎折腾了。”?贾张氏撇着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自来水公司的人都修不好,你个摆摊的能有
啥能耐?”
韦小宝没理她,起身往水龙头走。这铁家伙锈得厉害,出水口结着层厚厚的冰碴,像长了圈白胡子。
他把弯好的铁丝小心翼翼地伸进去,手腕轻轻转动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院里的人都围了过来,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娄晓娥都站在门口张望,手里还攥着块干净的抹布,像是
随时准备擦水龙头。
“有动静了!”?傻柱突然喊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果然,铁丝转动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接着是?“滋滋”?的水流声。韦小宝赶紧往外拔铁丝,可刚
拔出半截,水流突然断了,只剩下?“咕噜咕噜”?的漏气声。
“我就说不行吧。”?贾张氏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
韦小宝却没气馁,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昨天特意买的凡士林:“傻柱大哥,帮我扶着点,
我再试试。”?他把凡士林涂在铁丝上,再次伸进去,这次转动得格外小心,像在拆什么精密的仪器。
秦淮茹站在人群外,看着他冻得发红的耳朵和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上次他帮着修烟囱时,也是这副
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她悄悄回屋,把刚焐热的棉手套揣在怀里,想着等他完事了递过去。
“哗啦啦?——”
突然响起的水流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清澈的自来水从龙头里喷涌而出,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细
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韦小宝手忙脚乱地关上阀门,脸上溅得全是水珠,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成了!”
院里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比过年还热闹。贾张氏第一个冲上去,用瓢舀起水就往嘴里送,差点呛着
三大爷赶紧回家拿水桶,嘴里还念叨着?“先接满再说”;傻柱拍着韦小宝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
他拍趴下:“兄弟,你这手艺,不去当修理工可惜了!”
韦小宝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嘿嘿笑着:“碰巧了,碰巧了。”?他刚想回屋暖和暖和,就见秦淮茹走过
来,把棉手套往他手里一塞,手套里还带着她的体温:“快戴上,看你手冻的。”
“谢了秦姐。”?韦小宝把手套戴上,毛茸茸的,暖得心里都发颤。
可这高兴劲儿没持续半天,下午的时候,水龙头又不出水了。这次更邪乎,连?“咕噜”?声都没了。贾
张氏再次站在院里骂街,声音比上午还尖利:“我就说这摆摊的不靠谱!修个水龙头都修不明白!”
韦小宝蹲在水龙头前,这次是真没辙了。他用铁丝探了探,里面像是堵死了,硬捅怕是要把管子弄坏
“看来得找专业的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去趟街道办事处,找张干事说说。”
“我跟你一起去。”?傻柱拎起棉袄就往外走,“多个人多个嘴。”
街道办事处的炉子烧得正旺,张干事正捧着搪瓷缸子喝茶,看到他俩进来,眉头皱了皱:“怎么又来
了?不是说尽快吗?”
“张干事,这可不是尽快的事。”?韦小宝往他手里塞了包新到的花茶,“院里三天没水了,老人孩子
都快渴坏了。贾大妈的小孙子都开始咳嗽了,再没水喝,怕是要生病。”?他故意把?“生病”?两个字说
得很重。
“是啊张干事。”?傻柱在一旁帮腔,“您就行行好,催催自来水公司的人。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去拉
水也行,给我们派个水车呗?”
张干事被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没了脾气,又看在花茶的份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老李吗
红星四合院的水龙头,你们到底啥时候修?再不去,人家要去区里反映了……?对,就是上次我说的
那个院……?好,我等你回话。”
挂了电话,他拍着胸脯:“放心,他们说下午就派人来,保准让你们用上水。”
回到院里,韦小宝把这消息一说,全院顿时一片欢腾。三大爷特意从家里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
通:“这要是耽误到明天,咱院得去胡同口接十八趟水,浪费三十六个人工,折合人民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卡车的声音。两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师傅扛着工具进来了,后面还
跟着个拿着记录本的年轻人。“谁报的修?”?为首的师傅嗓门洪亮,震得窗玻璃都嗡嗡响。
“我们报的!”?韦小宝和傻柱赶紧迎上去,“师傅,快看看吧,三天没水了。”
师傅打开井盖看了看,又用工具敲了敲管子,得出结论:“是主管道冻裂了,得挖开修。”?他指挥着
徒弟搭起围挡,“今天肯定能修好,就是得动静大点,吵着各位了。”
院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没人觉得吵。贾张氏甚至端了碗热水给师傅:“师傅,暖暖身子。”?那态
度,比上午对韦小宝好多了。
当傍晚的霞光染红天空时,随着师傅一声?“开阀试试”,清澈的自来水再次从龙头里涌出来,比上午
那次更急更欢,溅起的水花在夕阳里像一串串金珠子。全院的人都欢呼起来,孩子们围着水龙头跑圈
连平时最吝啬的三大爷,都大方地让师傅们喝了自家的好茶。
“小宝,今晚去我家吃饭!”?傻柱搂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我给你做红烧肉,好好犒劳犒劳
你!”
“还有我家!”?秦淮茹也笑着说,“我蒸了白面馒头,给你留两个大的!”
韦小宝看着院里欢腾的景象,心里暖烘烘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棉手套,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秦淮茹的
体温。这解决水龙头的事,虽然没赚钱,却比赚十块钱还让人踏实?——?这是实实在在帮了街坊,看着
他们脸上的笑容,比任何生意都让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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