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大院陷入一片混乱和悲戚。
没过多久,宁绣绣的二叔带着儿子和一群拿着锄头、铁锹的村民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他们是听到枪声和呼救才匆匆集结起来的。
“怎么回事?绣绣呢?!”
宁二叔急声问道。
“被绑走了!鸡公岭的土匪!坐着马车往西边跑了!”
宁苏苏哭诉道。
“追!”
宁二叔眼睛都红了,带着儿子和村民们就追了出去。
他们沿着马车留下的车辙印,一路狂奔,终于在离村几里地的一个岔路口追上了!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两个女匪,而是鸡公岭土匪的二当家——胡三!
他带着七八个骑着马、手持长短枪的土匪,早已等在那里,显然就是来接应的!
“站住!”
胡三骑在马上,叼着烟卷,斜睨着追来的村民,语气嚣张至极,
“再往前一步,老子把你们全突突了!”
宁二叔等人看着对方黑洞洞的枪口,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敢怒不敢言。
“你……你们想怎么样?!”
宁二叔强压怒火问道。
“哼!”
胡三吐掉烟头,用马鞭指着宁二叔,“回去告诉宁文祥!”
“他闺女,我们大当家杜大鼻子请上山做客了!”
“想要人?行!准备好五千现大洋!”
“少一个子儿,就等着收尸吧!”
“五……五千?!”
宁二叔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胡当家的,这……这太多了!能不能……”
“少他妈废话!”
胡三不耐烦地打断他,“就这个数!午夜前,把钱送到鸡公岭下老槐树那儿!”
“过时不候!别耍花样,否则,哼哼……我就先给小娘子开了包。”
宁二叔急得满头大汗:“胡当家的,我……我做不了主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儿子上山,把我侄女换回来?我儿子给你们当人质!”
“呸!”
胡三一口唾沫啐在地上,“你儿子算个屁!”
“值五千现大洋吗?我们要的是钱!是白花花的大洋!”
“赶紧滚回去传话!再啰嗦,老子先毙了你!”
说着,他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
宁二叔吓得面无人色,知道再谈下去也没用,只能带着满腔悲愤和绝望,领着村民灰溜溜地回去了。
与此同时,宁文祥刚从村里一户人家收了喜馃子回来,脸上还带着嫁女的喜气。
刚进家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
宁母哭喊着扑上来,“绣绣……绣绣被土匪绑走了!”
“鸡公岭的杜大鼻子派人干的!要五千大洋赎金啊!”
“我的绣绣啊!这要是在山上过了一夜……她……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呜呜呜……”
宁母捶胸顿足,几欲昏厥。
“什么?!”
宁文祥如遭雷击,手里的喜馃子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精美的点心滚落一地。
他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绣绣……被绑了?五千两?!”
巨大的打击让他头晕目眩。
五千两现大洋!
他虽然是地主,但大部分是田产房屋,手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现钱?
就算变卖,也凑不齐啊!
“天杀的土匪!天杀的杜大鼻子!”
宁文祥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天牛庙村。
封二自然也听说了,土匪开口就要五千两赎金!
他浑浊的老眼瞬间亮得吓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连饭都顾不上吃,急急忙忙冲回自己屋里。
从炕洞里一个极其隐蔽的破瓦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旧布包。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抠抠搜搜攒下的几十块银元和几卷铜钱。
“机会!天大的机会啊!”
封二激动得手都在抖。
宁文祥现在肯定急着筹钱救命!
田地房子必然要贱卖!
他这点钱平时连宁家一块好地都买不到,现在说不定能捡个大漏!
他紧紧攥着布包,仿佛攥住了翻身发财的命根子,脚步匆匆地就朝宁家大院赶去。
他要趁火打劫,用这点积蓄,去买宁文祥家的地!
……
……
费左氏(费文典的嫂子)在自家堂屋里坐立不安,小叔费文典迎亲迟迟未归。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慌慌张张的伙计冲进来禀报:
宁家小姐宁绣绣在自家闺房被鸡公岭的土匪绑走了!
费左氏大惊失色,立刻带着丫鬟婆子,心急火燎地赶到宁家大院。
眼前一片愁云惨雾,宁母哭得几近昏厥。
宁文祥如同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地坐在太师椅上。
费左氏了解了事情原委,尤其是听到土匪索要五千大洋赎金和“过夜就坏清白”的威胁,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她强作镇定,对宁文祥劝道:“亲家公,事到如今,犹豫不得啊!”
“绣绣那孩子,万万不能在土匪窝里过夜!清白名声大过天!”
“一旦……一旦真有个闪失,我们费家……我们费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啊!”
她的话虽未明说,但意思再清楚不过:
宁绣绣若失了清白,费家绝不会认这个媳妇。
宁文祥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
“五千大洋啊!我……我一时哪里凑得齐……”
正在这时,封二揣着他那点可怜的积蓄,腆着脸凑了上来:
“宁老爷!宁老爷!您看这块地……”
他指着一张简陋的地契草图,正是宁家一块上好的水浇地,
“俺……俺这里有点钱,不多,但能解您燃眉之急!”
“您就把这块地卖给俺吧!价钱好商量!”
宁文祥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封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想用几个小钱换他的命根子!
“滚!给我滚出去!”
宁文祥积压的怒火和绝望瞬间爆发,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封二砸去,
“我宁文祥就是死,也不会把地贱卖给你这种小人!滚!”
封二吓得抱头鼠窜,狼狈地逃出了宁家。
费左氏见状,知道宁家此刻乱成一锅粥,自己也帮不上实质的忙,叹了口气:
“亲家公,您……您再想想办法吧。我先回去等文典的消息。”
费左氏前脚刚到家,后脚费文典就风尘仆仆、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嫂子,嫂子!我回来了!路上雪太大了。”
“我抄近路结果陷住了,耽误了时辰!绣绣那边……”
费左氏看着儿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强压下慌乱,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没事,文典,你平安回来就好。”
“绣绣那边,吉时可能有点耽搁,你先歇歇,别急……”
另一边,封大脚从外面干活回来,一进村就听到了宁绣绣被土匪绑上山的消息。
这个憨厚耿直的汉子,二话不说,连家都没回,拔腿就冲向了宁家。
他挤在忧心忡忡的人群里,听着宁文祥嘶哑着嗓子对那些围着想趁乱低价买地的村民怒吼:
“不卖!我的地一块都不卖!滚!都给我滚!”
封大脚确定了宁绣绣真被绑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他猛地转身,挤出人群,闷头就朝村外鸡公岭的方向跑去——他要上山救人!
宁可金(宁绣绣的哥哥)也没闲着。
他直接冲到了青旗会,跪求褚会长出手相助,带兄弟们上山剿匪救人。
褚会长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宁可金啊,不是我不帮你。”
“那鸡公岭山高林密,杜大鼻子又凶悍狡猾,手里家伙还硬。”
“我这帮兄弟,都是拖家带口的庄稼汉,怎么跟亡命徒拼?”
“为了一个女子,把整个青旗会搭进去?不值当,不值当啊。”
任凭宁可金如何磕头哀求,褚会长就是不为所动。
宁可金悲愤交加,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他豁出去了,跑回家,召集了几个平日里关系最好、也最血气方刚的年轻长工,抄起柴刀、铁锹、顶门杠,红着眼睛吼道:
“褚会长不管,我们自己上山!救不出绣绣,我们就不回来了!”
一行人悲壮地冲出了村子。
莲叶看着少爷宁可金带着那点人、拿着破铜烂铁就往土匪窝里冲,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少爷啊!不能去啊!那是送死啊!呜呜呜……”
宁母听到莲叶的哭嚎,又看到儿子带人上山送死,最后一点理智也崩溃了。
她发疯似的扑到宁文祥身上,又捶又打,哭喊道:
“宁文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要逼死儿子,看着女儿被土匪糟蹋吗?!”
“卖地!把地卖了!快卖地换钱救绣绣!”
“绣绣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这个家就散了!”
“你守着那些破地有什么用啊!卖地!卖地啊!”
宁母绝望的哭喊如同尖刀,狠狠刺在宁文祥心上。
他看着妻子扭曲痛苦的脸,想着儿子可能一去不回,想着女儿在土匪窝里的可怕处境……
这位平日里精打细算、视田产如命的地主,终于被彻底击垮了。
他老泪纵横,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声音嘶哑地妥协道:
“卖吧……把东洼子那五十亩水浇地,卖了……快找人……凑钱……”
就在宁家陷入绝望的混乱。
宁可金带人悲壮上山,封大脚独自闷头冲向鸡公岭的同时——
鸡公岭后山,
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被枯黄灌木和积雪覆盖的岩石后面。
封富贵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他的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枯草和积雪,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
紧紧贴在高倍狙击镜后。
窗户被木板钉死,只留下几道缝隙。
根据他远远尾随观察和原剧记忆,宁绣绣就被关押在这里。
门口,一个抱着老套筒步枪的土匪喽啰,正缩着脖子,无聊地跺着脚取暖。
封富贵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
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心跳仿佛都慢了下来。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那个柴房窗口和那个守卫模糊的后脑勺。
他耐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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