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再活一次别那么做 > 酒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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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人知道她本来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似乎突然一天就这么出现在村里。她来了之后哭了三天。第一天没有人注意到,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村里的一些妇女来瞧了瞧。只是近到门前,“喀拉”门开了。一个浑身透着一股肉腥味的男人拎着一个女人唰的扔到那些妇女中间。“他娘的,看看看!好好看看!娘的买个丧门星回来!真他妈晦气!”“铛啷”一声门关上了。人群这时已散去了不少,有一些似乎连背影都已模糊看不清。只剩下眼前几个妇女。又从后面走过来些岁数大的女人。那些老女人对这年轻女人说什么“认了吧,你来了也走不了了“这类话。那年轻女人哭的更凶了。老女人们互相拍了拍对方,使了个眼色,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插着手悻悻的走了。就这么着,年轻女人又倒在地上哭了半晌,期间不少人过来看,男人、女人、孩子。

四月天,天气微冷,她穿了件碎花的夹袄。被扔出来的时候衣服沾满了土,但远处看上去却一尘不染。哭了许久后女人不哭了。抽噎着站起来进了刚刚自己被扔出来的那个门。“去你妈的”一声粗吼伴着一只有力的粗手把她推出了门。女人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倒的过程中头发唰的散开,女人很漂亮,长发飘扬,垂向下面的石阶。但头发们似乎惧怕这冰冷而又肮脏的石阶,争先恐后的散到了女人的脸上。“咚”的一声女人的后脑落到了石阶上。那些头发的根部感觉到了石阶的冰冷,发丝尖叫着从女人脸上跳开,凌乱的落到了地上。女人似乎被头发遮挡了视线,世界慢慢变成黑色,在彻底黑掉之前,她只觉得身体发硬,随后发软。仿佛大病一场后醒来,吃饱了饭重重躺下再次睡去。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床边的罗缦,摸起来是这么的柔软细腻。扭过头,看到了父亲。平时不苟言笑的他走过来要用手抚摸她。她看见,母亲端着一盘点心坐到她的床边,拿起她最爱吃的喂到她嘴边,她美美的张开了嘴。

一瞬,桂花糕变成了一柄钢刀。父亲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父亲母亲的脸狰狞的变化着。她尖叫着挣扎着,紧抓住罗缦想要挣脱,忽然“哗”的一声她攥紧的罗缦粉粉碎,房顶轰然坍塌。猛的睁开眼睛,屋外的阳光射在她的脸上,一滴飘落的雨滴在了她的眼睛里,她身体一紧,只觉眼睛一涩。“呼”的一侧身坐了起来,父亲母亲不见了。她看见原来父亲母亲的方向只有望不到头的黄土的跟升起来的青烟。罗缦也不见了,只剩下手中一把黄土。她愣住了,一是清醒后马上想到了现在自己的遭遇,二是心痛于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去那个梦里的家了。一回头,看见一个弯着腰的男人,男人还没说话。女人便控制不住的又哭了。男人从身旁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咕咚咚”“咕咚咚”喝了干净。她感觉稍好了一些,男人拿过瓢,挑起扁担就走。女人一把拽住男人的扁担,这一拽男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转过头看女人。女人似乎也被男人这一趔趄惊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男人收拾好掉在地上的水桶盖,挑着扁担接着走,一双手拽住了他的一衣角,一回头,还是那女人。男人也没有说话。男人就这么走着,女人就这么拽着她。路上不少人的眼睛盯着他们看,男人倒毫不在乎,只是被拽着走得摇摇晃晃,时快时慢。男人闷头向前,看到其他人也不理。女人却一路保持着差不多大小的脚步,每一步走在黄土地上都能踩起一阵尘土。也从不看两旁边走过的路人,视线放在远方的雾蒙之中。或者是看着摇晃的水桶。出来的水“啪嗒”掉在地上像珍珠般滚动。女人一脚踩上去,珍珠便碎了。拽着男人衣襟的手始终小心翼翼,只是用两个指头夹住。这一路像翻了一座上,但女人始终秉着呼吸。直到到了男人家,才大口的喘气粗气。此刻,下午的阳光是温暖的,几束阳光从破败的屋顶照进来。光线中飘满了灰尘。让人不禁遐想这空气中有多少沉浮的粒子。

男人是个扎纸人的扎彩匠,家里还有些没完成的纸人纸马,大概因为在晾干,所以没有上色,看起来倒也并不诡异。在当时那个年代,扎彩匠算是手艺人的行列,也是能养家糊口的正经营生。只不过因为用途的特殊,所以不办丧事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人上门,男人家附近总要比别的人家冷清不少。那女人进屋后环顾四周,比刚才又冷静了不少,但始终局促着不知该做些什么。这时候男人的手比划着,女人看懂了,大概意思是他是个哑巴,但是能听到声音,他让女人自己找个地方坐。女人此时心中又是一紧, 回想起自己的一桩桩遭遇,此前她家被土匪劫了,土匪杀了她的父母,钱财自不必说,家里的其他人,男人全部处死,女人全都掳走被带回山寨,供土匪们享乐。女人名叫祝喜,颇有姿色。被抢上山后,山寨老大欲行强暴,但似乎冥冥之中有神暗助这女人,老大脱下裤子时候竟然毫无征兆的暴毙而亡。事出蹊跷一时震动山寨,但山寨二当家早有意取代老大,安稳好众人之后色心又起,又想行不轨之事。但没想到这次竟在扑在女人身上时断了气,这下山寨众人也慌了,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留不得也不敢杀,于是便找了附近的村镇,把女人卖了。

买者是个屠户,都说杀生之人煞气重能驱邪,但女人到了屠户家后,怪事却也接二连三。先是屠户的刀在砍骨时竟崩断了,折了的刀尖差点飞进屠户的脖子。再是明明已经宰了的猪,放了血,切了头,头放在案板上好一会了。屠户去拿,那猪头竟然张嘴咬了屠户的手。一般人遇到这些事早就该想这女人进门后怎么发生如此奇怪之事,定会觉得蹊跷。但这屠户也是胆大,想着即便真是这女人不详,自己也是花了钱的,总要把这女人睡了方才不亏。况且自己这阳气煞气定能破了这女人的不详,这么想着,晚上时候便也要对女人动粗。但是不出意外,就在男人要行不轨之时,诡异的现象又出现了,她看见女人的脸皮竟一片一片的掉了下来,露出里边的白骨。屠夫啊的一声退了好远,但奇怪的是此时看着灯下女人,脸又恢复了美貌的样子。屠户不信邪,又扑了上去,这次虽不再看到白骨,但女人眼中却又冒出黑气,又把那屠户吓了个半死。

女人从来到屠户家后,便觉人生无望。在那土匪山寨之时,便想死,但自己胆小又害怕疼,所以也不知该如何行动。后来山寨老大老二的死更令她惶恐,虽然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是在这山寨中,即便自己不被玷污,又能怎样呢。被卖掉后,三天里屠户虽然后两天不再碰自己了,但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万念俱灰之时,屠户实在忍受不了她哭泣,想着又不能碰她,买她时花了不少钱也只能自认倒霉,于是把她扔出了门。再之后,女人便被那扎彩匠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