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却暗流涌动。
苏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待在房间里看书,或者去花园里发呆。厉廷琛似乎非常忙碌,早出晚归,两人几乎碰不上面。偌大的别墅,像个华丽的空壳,她像个寄居在此的透明人。
那份婚前协议,在入住后的第二天就被厉廷琛的特助送来了。厚厚的一叠,条款严谨冰冷,详尽规定了双方在这一年内的权利和义务,重点强调了保密条款和一年后无条件下堂的结局。苏晚仔细看完,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特助公事公办地收走,仿佛完成了一项程序。
然而,这种“平静”在第三天晚上被打破了。
厉廷琛罕见地回来吃晚餐,并且直接通知她:“明晚有个家宴,在老宅。准备好,别给我丢脸。”
家宴?老宅?苏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知道,考验来了。这才是“厉太太”这个身份第一次需要真正履行“职责”的时刻。
“我需要……注意什么?”她放下筷子,谨慎地问道。
厉廷琛抬眸看了她一眼,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难测:“少说话,多微笑。不该应的茬别接,有人刁难,自己掂量着应付。”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提醒还是漠不关心,“明天会有人送衣服和首饰过来。”
意思是,场面上的麻烦他或许会兜底,但言语上的刁难,得她自己先扛着。
苏晚的心沉了沉,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平静:“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果然有造型团队带着几个衣帽架的高级礼服和璀璨的珠宝上门。苏晚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摆弄了整整一个下午,做发型、化妆、试穿礼服。
最终,她选了一条并不扎眼但剪裁得体的香槟色及膝连衣裙,搭配简约的珍珠首饰,妆容清淡却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清丽的五官。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艳光四射,那会显得刻意且容易成为靶子,但也不能太过寒酸,那会丢厉廷琛的脸。这个度,她必须把握好。
当晚,当她收拾妥当,有些忐忑地走下楼梯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的厉廷琛闻声抬起头。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没有惊艳,没有赞美,只是纯粹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带出门的配饰是否合格。
但苏晚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极细微的讶异。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样子,比他预想中要得体,甚至……有那么一点超出预期的顺眼。
“还行。”他最终只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淡漠地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吧。”
苏晚悄悄松了口气,跟上他的步伐。
去老宅的路上,车厢里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苏晚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手心微微出汗。
厉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是那种历史悠久、透着威严底蕴的中西合璧式庄园。车子驶入时,苏晚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下车时,厉廷琛出乎意料地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曲起了自己的手臂。
苏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她挽着。
她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他的臂弯。隔着一层高级西装的布料,依然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结实和……冰冷。没有丝毫温情,只是一个必要的、做给外人看的姿态。
他的身体似乎也因为她的触碰而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带着她,迈步走入那灯火通明、却仿佛龙潭虎穴般的厉家老宅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