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苏晚看着手里红得耀眼的结婚证,依然觉得很不真实。
“上车。”厉廷琛的声音打断她的恍惚。他没有拿他的那本结婚证,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车子平稳地驶离市区,开向城郊著名的顶级豪宅区——铂悦庄园。
一路无话。
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繁华景象,心一点点沉下去,对未来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最终,车子通过严密看守的大门,驶入一条幽静的林荫道,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现代风格别墅前。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精心打理的花园和巨大的喷水池。
“下车。”厉廷琛命令道,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早有管家和佣人列队等候,恭敬地弯腰:“先生,太太。”他们训练有素,眼神低垂,没有流露出任何好奇或打量,但苏晚还是感到一阵不自在。这声“太太”,她担不起,也配不上。
厉廷琛径直走入挑高惊人、装修极尽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大厅,将西装外套随意递给佣人,松了松领带。
苏晚局促地跟在他身后,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映出她渺小而无措的身影。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财富和地位,也与她格格不入。
“带她去她的房间。”厉廷琛对旁边一位看起来像是管家的中年女士吩咐道,甚至没有回头看苏晚一眼。
“是,先生。”管家应声,然后对苏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太,请跟我来。”
苏晚跟着管家走上弧形的奢华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带独立的浴室和衣帽间,装修精致,设施齐全,窗外是漂亮的花园景观。但同样冷冰冰的,像是高级酒店的豪华套房,缺少温馨和人味。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款的女装和配饰,标签都还没拆,尺寸全是她的号。
“这些都是先生吩咐准备的。”管家语气恭敬却疏离,“您看看还缺什么,随时告诉我。”
“谢谢,不用了,很好。”苏晚低声说。她对这些毫无兴趣。
管家点点头:“晚餐准备好了会叫您。先生不喜欢等人。”说完,她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她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陷下去一块。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瞬间将她包裹。
这里就是她未来一年的牢笼吗?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通知她晚餐已备好。
餐厅里,长长的欧式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只设了两副餐具,遥遥相对。
厉廷琛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但依旧冷漠疏离。他正看着手里的平板,屏幕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
苏晚在他对面的位置小心坐下。
用餐期间,安静得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压抑得让人食不知味。
终于,厉廷琛放下了平板,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晚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警告。
“既然住进来了,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冰冷。
苏晚放下筷子,坐直身体,心提了起来:“……请说。”
“第一,安分守己,做好你‘厉太太’的表面功夫,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
“第二,未经允许,不准上三楼,那是我的私人领域。”
“第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她,“不准对外透露协议内容,更不准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年后,拿钱走人,从此两清。”
每一条规则,都像一根冰冷的钉子,将他们的关系钉死在“交易”的框架上,也将苏晚那点微末的自尊钉得更深。
尤其是最后一条——“不准有任何非分之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提醒她,别妄想攀附他,别痴心妄想。
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热,是窘迫,也是难堪。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情绪,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我明白了,厉先生。”她的声音很低,却努力保持平稳,“我会遵守规则,做好我分内的事。一年后,我会安静离开。”
她的顺从和划清界限的态度,似乎让厉廷琛满意了。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拿起平板,不再看她。
“吃完让佣人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晚餐继续在令人窒息般的沉默中进行。
苏晚味同嚼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年,恐怕会无比漫长。
而她并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厉廷琛的目光曾数次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落在她强作镇定却难掩脆弱的侧脸上,眸色深沉,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