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寒风在院子里打着旋，刮得窗户纸呜呜作响。
四合院里家家户户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人影攒动，朝着院子中央汇集。
一大爷易中海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最中间，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着热水。
他清了清嗓子，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开个全院大会。
主要就两件事。”易中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是欢迎我们的新邻居，许灵均同志一家。
第二就是批评一下许大茂同志！”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集中在了许灵均和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的脸黑得像锅底，梗着脖子一脸不忿。
许灵均则紧紧拉着妻子李秀芝的手，把儿子毛毛护在身后。
一副老实巴交、不知所措的模样。
“许灵均同志，你们过来。”易中海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许灵均连忙拉着妻儿，拘谨地走到了人前。
易中海的目光温和，语气更是充满了关切。
“灵均同志，家里有什么困难就跟院里说。
你们是从牧区来的，刚到城里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
组织上把你安排到咱们院，就是对咱们院的信任。
我们大家伙都有责任帮助你们。”
话锋一转，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你这工作关系转过来了吗？
家庭成分……都清楚吧？”
这才是正题。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探针，要扎进许灵均的底细里。
许灵均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说话都带着点结巴。
“一……一大爷，我……我是响应号召，从牧区调过来的，在……在小学当个老师。
家里三代贫农，成分没问题。
就是……就是这城里的规矩，我们是真不懂，以后……还要请大伙儿多担待。”
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不少人暗自点头。
觉得这新来的就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易中海很满意这个开局，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要让许灵均明白，在这个院里谁说了算。
“困难是暂时的，有组织和同志们的帮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易中海说着，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傻柱，“傻柱你过来。”
傻柱憨憨地走了出来。
“傻柱，你是我们院里最热心肠的。
以后许灵均家有什么重活、难事，你多帮衬着点。
听见没有？”
这就是易中海的手段——施恩。
只要许灵均接受了傻柱的帮助，就等于欠下了他易中海的人情。
以后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秦淮茹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然而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许灵均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感激涕零，反而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摆手，脸都涨红了。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啊一大爷！”他声音惶恐，带着哭腔。
“我们怎么能给国家添麻烦！更不能拖累邻居！
傻柱同志每天上班那么辛苦，还要接济秦姐一家，我们……我们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了！
我们自己能行！勒紧裤腰带，总能过去的！”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深明大义，一个懂事。
可听在易中海耳朵里，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准备好的恩情投资还没出手，就被对方用一种让他无法反驳的方式给堵了回去。
他想发作可人家句句在理，说不能给国家添麻烦，这在政治上绝对正确。
易中海的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
他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尴尬的当口，二大爷刘海中抓住了机会。
他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官腔十足地开了口。
“说得好！许灵均同志这个思想觉悟，就很高嘛！
我们院里，就需要这种不给组织添麻烦的精神！”
他挺着肚子，来回踱步，试图压过一大爷的风头：“但是！
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我们院里的纪律性！任何人，都不能搞特殊化！
更不能搞投机倒把！要是让我发现谁家来路不明，私下里倒腾东西。
我第一个就要上报给厂里保卫科！”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许灵均和许大茂身上来回扫射，意有所指。
角落里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一家三口，一个职工，一个月工资撑死三十块。
倒座房，水电费一个月怎么也得一块二。
这新来的看着比秦淮茹家还穷，没什么油水。
不过可以先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利用价值。”
没人注意到，就在大人们唇枪舌剑的时候。
一道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许灵均家门口。
是秦淮茹的儿子，棒梗。
他左右看了看，踩着墙根就想从窗户爬进去。
屋里的李秀芝一直没放松警惕，她透过门缝把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棒梗的动作她心里一紧，抄起门后的一根细竹竿，从窗户的破洞里悄悄伸了出去。
对准棒梗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
“哎哟！”
棒梗吃痛，从窗台上摔了下去摔了个屁股墩。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户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灰溜溜地跑回了人群。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除了他自己没人发现。
李秀芝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是一层冷汗。
这院里真是连孩子都得防着。
会上对许大茂的批评还在继续。
许大茂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许灵均，忽然“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一大爷，我……我想起个事儿。”
易中海正愁没台阶下，立刻道：“你说。”
许灵均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又困惑的表情看着许大茂。
“那个……许大茂同志，我不是冤枉你。
就是我那锅汤泼出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看见汤里有几片黑乎乎的东西。
圆圆的带着褶，像是……像是城里供销社才卖的那种干蘑菇。”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可能是你撞我的时候，从你兜里掉出来的吧？
那玩意儿可贵了，可惜了……”
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却在院里砸出了巨大的浪花。
蘑菇？还是供销社的特供干蘑菇？
那玩意儿比肉还精贵！
许大茂的脸色“唰”的一下，从黑变成了惨白。
他今天确实去黑市换了点东西，兜里还真就揣着两朵干蘑菇，准备晚上回去下面条吃！
这事儿天知地知，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这姓许的怎么会知道？！
他看着许灵均那张“纯朴憨厚”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小子是魔鬼吗？！
全院大会终于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许大茂丢了人赔了钱，还被人怀疑私藏精贵食材，成了最大的输家。
易中海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立威大会”，结果主角却完全没按他的剧本走。
这个许灵均，看似老实却像个泥鳅，滑不留手让他一身的力气没处使。
“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易中海看着许灵均一家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许灵均拉着妻儿，快步回到了自家那间阴冷的倒座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和声音，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李秀芝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轻声问。
“灵均，我们……是不是把一大爷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了。
”许灵均的眼神瞬间从憨厚变得锐利。
“在这个院里，你越是顺从，他们就越会变本加厉地啃食你。
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家是块硬骨头，硌牙！”
话音刚落，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提示：‘秩序伪善者’一大爷对您发起‘道德审视’，威胁度：中！】
【警告：您的‘外来户’身份已引起高度关注，请尽快稳固人设，消除怀疑！】
许灵均看着系统面板，心头一沉。
他知道今天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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