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寒风顺着破旧的门缝往里灌,屋里跟冰窖似的。
毛毛已经睡熟了,小脸冻得有点发青,李秀芝心疼地把孩子往怀里又揽了揽。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许灵均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对李秀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透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往外瞧。
门外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是秦淮茹。
她没有说话,怀里抱着一碗东西,身后还跟着两个更小的孩子,小当和槐花。
两个女孩缩着脖子,面黄肌瘦,一双大眼睛在夜色里怯生生地望着许灵均家的门。
秦淮茹就那么站着,手里端着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用一种悲戚、无助又带着一丝祈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板。
这是一种无声的表演,也是最恶毒的绑架。
她不是敲给许灵均听的,是敲给这个院子所有人看的。
只要许灵均敢开门,无论接不接受这碗粥,他都输了。
接受了,就等于承认自己家比她秦淮茹还惨,以后她就有理由上门“互相帮助”。
拒绝了,那就是不识好歹,铁石心肠。
连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的善意都不要,院里人会怎么看他?
许灵均的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女人的段位,比院里那几个大爷加起来都高。
他没有开门,而是猛地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
然后用一种疲惫到极点,又带着绝望的沙哑腔调,对着屋里“吼”了起来。
“还过不过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抑的痛苦,足以穿透薄薄的墙壁,传到院里。
李秀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丈夫的用意。
眼圈瞬间就红了,既是演戏,也是真情流露。
“灵均,你小点声,别吓着孩子……”
“我小点声?我怎么小点声!”许灵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崩溃的哭腔。
“我算什么男人!我算什么爹!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喂不饱!
从牧区到这儿,我以为是条活路,没想到是条死路啊!”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就剩最后一把棒子面了!明天吃什么?
后天吃什么?让毛毛跟着我们一起啃墙皮吗!”
“哇——”
许灵均掐了一下毛毛的大腿,孩子被惊醒。
加上屋里紧张的气氛,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咆哮,女人的抽泣。
在这寒冷的夜里,组成了一曲最悲惨的交响乐。
门外的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精心准备的悲情戏码,还没开演就被屋里更惨烈的剧情给顶了回去。
她端着那碗稀粥,站在寒风里像个不知所措的小丑。
屋里的争吵和哭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
仿佛要把这家人的所有不幸都嚷嚷给全院听。
周围邻居的窗户后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秦淮茹知道,自己今天这门是敲不开了。
她再站下去,就不是送温暖而是看笑话了。
她咬了咬嘴唇,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冷意。
她默默地转过身,拉着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儿地离开了。
她的第一次试探以完败告终。
屋里,哭声和争吵声渐渐平息。
许灵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赶紧把儿子抱进怀里哄着。
李秀芝擦了擦眼泪,低声问:“灵均,这样……行吗?”
“行,太行了。
”许灵均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从今天起,我们家就是全院最穷、最惨、最不能惹的穷鬼。
谁想从我们这占便宜,都得先掂量掂量,会不会被赖上。”
说完他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大块还冒着热气的羊肉。
正是白天藏起来的那些。
【空间‘伪装’功能启动。】
一股奇特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那本是顶级羊肉的浓香,此刻却被一股淡淡的酸腐气味所掩盖。
闻起来就像是供销社处理的、放了好几天的腐败病猪肉。
这是他们的保护伞。
一家三口围着小桌子,就着昏暗的灯光大口吃着肉。
肉质鲜美滑嫩入口即化,但闻到的气味却让人糟心。
这种极致的矛盾让这顿饭吃得既满足又压抑。
就在这时,许灵均的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再次响起。
【警告!‘情感寄生者’秦淮茹已锁定您为新的‘宿主’,威胁度:高!】
许灵均的咀嚼动作停顿了一下。
威胁度,高!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执着。
第二天一早,许灵均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傻柱。
傻柱手里提着两个黑乎乎的窝头,看到许灵均,憨憨地递了过去。
“给,拿着。听……听说你们家……挺困难的。”
许灵均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一大爷和秦淮茹的第二轮攻势。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昨天道德绑架不成,今天就用恩情来下钩子。
这次许灵均没有拒绝。
他一脸感激涕零,双手颤抖地接过窝头,眼眶都红了。
“傻柱哥……这……这让我们怎么谢你啊!”
“谢啥,一个院住着。对了,别喊哥,喊我傻柱就行。”
傻柱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就走了。
许灵均拿着两个窝头回到屋里,脸上的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这窝头是烫手的山芋,必须尽快“还”回去。
而且要还得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
当晚夜深人静。
许灵均悄悄溜出家门。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小块腊肉,用“伪装”功能处理了一下。
让它看起来色泽暗沉,边角还带着一些像是发了霉的白霜。
然后他做了一个更绝的动作。
他走到院子另一头,来到许大茂家的窗台下,从窗台上捻起一根细麻绳在上面蹭了蹭,沾满了那标志性的陈年灰尘。
最后,他用这根细绳在“发霉”的腊肉上不紧不慢地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他像个幽灵一样潜行到傻柱家门口的煤堆旁。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找到一处傻柱最常取煤的地方。
扒开一个浅坑把那块精心准备的腊肉塞了进去,又用煤块仔细盖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发出一丝声响。
回到屋里许灵均关上门,看着窗外漆黑的院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人情我还了。
用一块你们谁都查不出源头的“赃物”。
祸水我也引了。
用一根指向性明确的细绳。
他要让这个院子里所有的“禽兽”都明白一个道理。
任何想从他许灵均这里占便宜的行为,都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个代价,或许他们谁都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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