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账房惊魂·灵眼初醒
青州城的雨下得跟瓢泼似的，噼里啪啦砸在聚宝阁的青瓦上，溅起的水花顺着房檐淌成了帘。
账房里的霉味混合着墨香，林不凡正扒着本泛黄的账册，鼻尖几乎要贴到纸页上——他总觉得这个月的灵田账目不对劲，他皱着眉头，手指在"青木门供奉"那栏敲了又敲，指尖按的发白。
他今年18岁，中等个头，肩膀却比平常小伙格外宽些，那是农家小子从小劳作，十三岁开始在这聚宝阁跑堂，搬账册练出来的。他经常穿一件洗得发灰的青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脸是普通的庄稼人长相，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此刻，他的眼白里带着血丝，这是熬了三个通宵核对账目的收获。
"林小子，磨蹭啥呢？"王掌柜挺着个皮球似的肚子撞进门来，腰间挂着的算盘珠子叮当作响，像串会跑的铜钱。他留着山羊胡，总爱穿件藏青色绸缎马褂，此刻胡梢上还沾着点酒渍，把一个油布包往桌上一摔，里面酱肘子的香味混着霉味飘过来，"东家催三遍了！青木门那笔供奉账，赶紧核对完了给我！"
林不凡没抬头，指尖点在账册上："掌柜的，城西张老栓那三亩灵田，上个月就被青木门弟子占了，租子早断了，账上咋还记着进项？还有这'特殊孝敬'，比往常多了三成，单子呢？"
王胖子的脸"唰"地白了，肥手一把按住账册，跟护着命根子似的："你他妈疯了？"他踮脚往门外瞅了瞅，唾沫星子喷了林不凡一脸，"青木门的事也是你能问的？那可是能捏碎人骨头的主儿！"
林不凡没躲，反而从怀里掏出张麻纸，上面是他抄的可疑账目，字里行间全是窟窿："我查了半年的旧账，城西那片荒了五年的破地，月月有'收成'；青木门供奉明明月结，这几笔额外的银子，连个经手人都没记——"
话没说完，后屋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门板撞在墙上，震得油灯晃了几晃。风裹着雨丝灌进来，三个穿青衫的修士堵在门口，领头的赵虎十七八岁年纪，个子刚过林不凡肩膀，却生得膀大腰圆，左眼下面那颗黑痣在油灯下泛着油光，手里那根胳膊粗的木棍，棍梢还沾着新鲜的草汁和泥点。
"王掌柜说的，就是你这小子多事？"赵虎的目光像钩子似的刮过桌面，"青木门的账，也是你配查的？"
林不凡后背悄悄贴住墙，手摸到桌角的紫檀木算盘——油光水滑的，横梁缝里塞着刚抄好的账目。他盯着赵虎握棍的手，指关节有层薄茧，右手食指第二节却有点歪，像是以前被重物砸过。在聚宝阁听修士们闲聊时说过，炼气修士的灵力靠经脉流转，哪里受过伤，哪处的灵力就弱得很。上回城西张农户没给赵虎上供灵果，被他一棍子打断腿，躺了仨月都下不来床，这小子下手根本没轻没重。
"虎爷说笑了。"林不凡把账本往旁边推了推，挤出个笑脸，"我就是个算账的，哪懂什么疑问？也许是算错了，正核对呢。"
赵虎往前逼进两步，脚下的地砖被碾得"沙沙"响。他身上那股汗味混着劣质酒水的酸气，直冲林不凡的鼻子："算错了？我刚才在门外听着，你好像还抄了什么？拿来我看！"
林不凡的心跳得像打鼓，眼角余光瞥见赵虎脚边的地砖——那砖比旁边的陷下去半分，边缘有道裂纹，像是被人踩松了。他攥紧算盘，手指有些发抖："真没有。"
赵虎不耐烦了，把木棍往桌上一戳，"咚"的一声，油灯里的火苗跳了跳："别跟我装糊涂！交出来，我让你少挨两棍！"
"我真没抄......"话没说完，赵虎的木棍已经扫了过来，带着风，直劈他胳膊。
林不凡慌忙蹲下身子猛地往桌底下钻，后脑勺"咚"一声磕在桌腿上。钻心的痛直钻脑门，更邪门的是右眼，像是被滚油浇了似的，眼前"唰"地炸开一片白光。等白光散了，他看见赵虎胳膊里的经脉——右手小臂那块的经脉颜色发暗，还有个小小的疙瘩，灵力在那儿转得跟蜗牛似的；脚边那块裂了缝的地砖下，藏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银点，像一块被埋着的碎玉。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躲？"赵虎骂了句，木棍又捅过来，直戳他腰眼。
林不凡脑子转得飞快：那银点八成是灵石！赵虎右胳膊的经脉有问题！他没再躲，猛地从桌底滚出来，抓住赵虎握棍的手腕，使劲往他受伤的食指上拧。
"嘶！"赵虎疼得抽了口冷气，木棍"哐当"掉在地上。他另一只手攥成拳，带着股淡淡的白光砸过来——那是炼气修士的灵力，要是砸在凡人身上，非骨断筋折不可。
林不凡往旁边一滚，正好撞在赵虎腿弯。赵虎没站稳，"噗通"跪在地上，膝盖磕在松动的地砖上，那砖"咔嚓"一声裂得更开了。
就是现在！
林不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他猛地扑了过去，手指抠进砖缝，指甲都劈了，终于把砖掀开。底下果然藏着半块碎灵石，拇指大小，通体发白，摸上去温乎乎的。他愣了一神！可赵虎的拳头已经捅到了眼前，他来不及多想，抓起灵石，猛得往门外冲去。
"把灵石留下！那是我先看见的！"赵虎吼着追上来，身后两个跟班也拔腿就追。
林不凡头也不回，幸亏打小就在这一块儿谋生，路熟的很，他专挑窄巷子钻。雨点子打在脸上生疼，巷子里的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他只有一个念头：往城东的乱葬岗跑！那地方埋着病死、被杀的人，常年没人去，青木门的修士最忌讳阴气重的地方，肯定不敢追进去。
乱葬岗果然阴森，雨夜里，更是让人毛骨悚然！雨水泡着黑泥，混着腐烂的野草，几十座歪倒的石碑在雨里像鬼影。林不凡摔了好几个跟头，浑身是泥，终于在一片塌陷的坟坑后停住——身后的脚步声和骂声越来越远，赵虎他们果然在乱葬岗边缘停住了。
"晦气！让他死里头喂野狗被鬼勾走魂魄！"赵虎的骂声渐渐消失在雨里。
林不凡瘫坐在坟坑边，大口喘着气，后背火辣辣地疼。他这才想起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灵石，指尖刚碰到灵石的瞬间，一股暖流"嗡"地涌进身体，顺着血管往丹田钻——小时候的一段记忆瞬间涌入脑门，十岁时听某个游方修士念过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那时候觉得好玩，还装模作样的练过两三年，把这段咒语背的滚瓜烂熟，当时只记得打坐时肚子暖烘烘的，没有其他感觉，大人都觉得是胡扯。这时赶紧盘腿坐好，按那套"引气口诀"引导灵力——，好像真的有用！灵力像被牵引着，在经脉里慢慢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此刻，没有追兵的威胁，没有打斗的慌乱，乱葬岗安安静静的，只有雨打棺材板的"咚咚"声。林不凡闭着眼，感受着灵力的运转，这力道，越来越强，最后"啵"地一声，像捅破了层窗户纸——丹田突然变得暖暖的，浑身都有了劲，后背的疼也轻了。
"这是——炼气一层？难道......我成了？"他睁开眼，试着抬了抬手，竟轻松掀翻了旁边半块棺材板。
右眼的灼痛感没有了，但再看四周，在这漆黑的雨夜，他竟能清晰地看见坟土里的枯骨，甚至能"看"到乱葬岗外赵虎他们离去的背影，连城外那片叫"乱石坡"的荒地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银点在雨夜里亮得像碎星。难道这是修仙者才有的神识！
他赶紧把这半块灵石揣进怀里，又摸了摸胸口的账目，用油纸包着，没湿。怀里还有十块下品灵石，是他攒了好几个月的工钱，原打算辞工开个小书铺，现在倒成了救命的盘缠。
半年前，就因为轻信了王掌柜的话，替他背了"算错账"的黑锅，被克扣了三个月工钱，寒冬腊月连件厚棉袄都穿不起。这次他算明白了，这世道，没实力没心眼，连蝼蚁都不如。
"还好，我拿到账本了，也活下来了。"林不凡对着雨幕低声说，"青木门的账，我会慢慢算。但现在，我得先保住这条命，再攒够本钱。"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往乱葬岗深处走，那里有片密林，能避开进城的路。泥地里的脚印很快被雨水冲散，但林不凡知道，从在乱葬岗突破炼气一层的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凡人，而是一名修仙者！过去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