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带的碎石在引擎尾焰中炸开，阿烬的短刀劈开第三枚追踪弹时，耳麦里传来丹恒的警告：“左前方有能量反应，是拾荒者的干扰网！”
他猛地拉升飞行器，金属网擦着机翼掠过，网眼间跳动的紫电让结晶斑一阵刺痛。这是第三波追来的拾荒者——从星轨信标发出第一声脉冲开始，这些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的家伙，就没断过。
“信标信号到底是什么？”阿烬咬着牙压下结晶斑的灼痛，飞行器在陨石缝隙里灵活翻转，“他们像是认定这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不止。”丹恒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他们的干扰波针对星核能量，更像是在‘清理’与碎星相关的痕迹。”
话音未落，阿烬的仪表盘突然爆出火花。一枚干扰弹精准命中引擎，飞行器瞬间失控，朝着一块足球场大的陨石撞去。他本能地按住额头，结晶斑的灼痛里，突然涌入无数细碎的声音——
是碎星环的风沙声，是老人咳嗽着说“冬天要多囤燃料”，是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星核不熄，碎星不落”，是所有人在爆炸前夜齐声念的祷文：“让火种……传下去……”
“存续……”阿烬无意识地念出声。
那些散乱的声音突然拧成一股绳，撞向体内那股“偏折命途”的力量。白露“守护平衡”的意念、建木“抗拒畸变”的意志，此刻都成了这股力量的衬底，托着最核心的“活下去”的执念，在胸腔里凝成一点暖光——像风中终于稳住的火苗，不大，却足够驱散瞬间的混乱。
“就是现在！”丹恒的龙形虚影在侧方闪过，长枪挑碎一枚陨石，为他炸开生路。
阿烬握紧短刀，那点暖光顺着手臂流遍刀刃。他明明瞄准的是拾荒者的引擎，刀芒却在离目标三米处突然折转，像道灵动的光蛇，钻进对方干扰装置的散热缝里。
“滋啦——”
紫电瞬间熄灭，拾荒者的飞行器失去控制，撞在陨石上爆出火球。
阿烬的视线落在那堆燃烧的残骸上，飞行器的操纵杆被他握得发烫。杆身侧面有道浅痕，是去年在碎星环捡零件时，被一块生锈的星舰外壳划的——当时老人正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半截儿童玩具飞船除尘，说“说不定是哪个孩子的遗物，得留着”。
他们的拾荒袋里，总装着些“不值钱”的东西：能拼出母星轮廓的碎玻璃、刻着族语的旧金属片、甚至是一束在陨石缝里找到的、早已干枯的蓝色小花。老人说“这些是‘念想’，比能量块金贵”。
而眼前这些人，星轨信标的脉冲还没完全消失，他们就已经在黑市频道喊价；同伴的飞行器炸了，剩下的人连眼皮都没抬，只忙着抢散落的星核碎片。
“我们拾荒，是为了攒‘回家的路费’。”阿烬忽然开口，声音平得像碎星环的冻土，“他们……像是在拆别人的家换酒喝。”
丹恒正在调试扫描仪，闻言动作顿了顿：“本质上都是在极端环境里找活路，只是锚点不同。”
“锚点？”
“你们的锚是‘母星’，他们的锚是‘利益’。”丹恒的目光掠过星空，“没有对错，只是最终会走向不同的地方。”
阿烬没再说话，只是将飞行器调转向仙舟的方向。掌心的结晶斑微微发烫，像在回应他心里那句没说出口的话——至少他们的锚，还带着温度。
他的飞行器也终于稳住，擦着陨石表面滑行停下。阿烬捂着胸口剧烈喘息，那点暖光还在体内轻轻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
丹恒的飞行器落在旁边，他收枪落地，看向阿烬的眼神带着审视：“刚才那刀，轨迹不对。”
“我……”阿烬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该往那边走。”
丹恒走近几步，指尖在他面前虚虚一划，空气中残留的能量轨迹像被惊动的鱼，微微震颤：“你的力量能打乱命途流向——就像强行让按轨迹运行的陨石突然变道。”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但太依赖瞬间的信念共鸣，刚才如果那些‘声音’没及时汇拢，你现在已经和陨石融为一体了。”
阿烬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暖光的温度，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抓住”这种力量，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灼烧，而是能捧在手心的光。
“不稳定也没关系。”他抬头时，眼底映着远处的星尘，“至少我知道，它不是诅咒。”
丹恒没再反驳，只是转身看向星空：“信标信号消失了，但拾荒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回仙舟，景元那边应该查到了三百年前的星图记录。”
阿烬点头，正准备启动飞行器，却发现仪表盘上跳出一行乱码——是星轨信标最后的余波，拼凑出半串坐标，末尾跟着个熟悉的符号：
面具的侧影。
他指尖一顿，将坐标默默记在心里。体内的暖光轻轻跳动，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
“走吧。”阿烬关掉仪表盘，“回仙舟。”
飞行器重新升空时，阿烬回头望了眼那片陨石带。他知道，从握住那点暖光开始，他要找的就不只是母星的真相了——还有这股力量真正的名字，以及，如何用它，护住所有“想活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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