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矿道的入口藏在一片枯死的星种树林里。树干上布满弹孔,树皮被灼烧得焦黑,石用砍刀劈开最后一道藤蔓时,刀刃卡在了树心——里面嵌着半枚生锈的巡猎者弹壳。
“上个月他们来过一次。”老木拄着拐杖,往矿道深处指,“把能烧的都烧了,就剩这矿洞没被刨开,多亏了老槐爷的陷阱。”
阿烬跟着往里走,矿道顶部的钟乳石滴着水,在地上敲出单调的声响。胸口的徽章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灼痛,是像呼吸一样的起伏感。他低头看,17号纹路上的光点旁边,又多了两个更微弱的光斑,像刚被点燃的火星。
“停下。”黑暗里突然传来个沙哑的声音,紧接着是弓弦绷紧的脆响。阿烬抬手按住胸口,看见矿道拐角处站着个穿兽皮的老人,手里的石弓正对着他们,箭镞上抹着星种汁液——和石他们用的警示信号一样。
“老槐爷,是阿禾的人。”老木赶紧举起手里的木牌,“回潮日那天接上的,带着徽章呢。”
老槐爷没松弓,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阿禾走了三年,来一个说带徽章的,就被叛徒领来一队巡猎者。”他往阿烬脚边扔过一块东西,“把那玩意儿放上去,能亮就信你。”
是块星种结晶,半埋在土里,表面裂着细纹。阿烬蹲下去,把徽章贴在结晶上。没等他用力,结晶突然泛起青光,和徽章上的暖光缠在一起,在岩壁上投出跳动的光斑。老槐爷的弓松了些:“纹路对得上……但不算数,阿禾留的规矩,得能让‘回响石’出声才算数。”
矿道深处藏着块一人高的黑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老槐爷用箭镞敲了敲,石洞里传出空荡的回响:“这是母星带过来的,阿禾说过,只有‘幼苗’能让它说话。”
阿烬把手按上去时,结晶斑突然热得厉害。他想起回潮日那天石说的“引着走就行”,试着不去抓那股能量,只是盯着黑石上的孔洞——像在看岩壁上那些刻着名字的角落。周围的呼吸声渐渐变齐,石攥着木牌的手在抖,老木在小声念叨着什么,连那个抱孩子的女人都屏住了呼吸。
“嗡——”
黑石突然发出低沉的鸣响,孔洞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在地上拼出半张星图,正好和阿烬坐标纸上未探索的区域重合。老槐爷手里的弓“当啷”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真……真出声了……”
通讯器突然滋滋作响,姬子的声音带着电流:“阿烬,列车监测到高频能量波动,巡猎者的地面部队正在靠近,装备里有反共振装置,能压制星种能量。”
石扑到矿道入口,扒开藤蔓往外看:“至少有五个人,带着银色的箱子!”
老槐爷突然扯掉墙上的布,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绳结:“早就防着这手。”他扯动最粗的一根绳,矿道顶部传来石块滚动的声音,“左边岔路有星种结晶堆,能引塌方,但需要人去点火种。右边岔路通地下河,能绕到他们背后。”
“我去点火。”阿烬抓起医疗箱里的燃烧瓶,结晶斑的暖光顺着手臂漫到手心,“你们去地下河,动静越大越好。”
“等等。”老槐爷塞给他一块碎结晶,“捏碎了能暂时护住你,别让反共振装置扫到。”石突然把自己的木牌塞过来:“这个也带上,阿禾说双纹能挡一次扫描。”
矿道里的枪声响起时,阿烬正趴在结晶堆后面。巡猎者的反共振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手里的碎结晶瞬间蒙上一层白霜。石和老槐爷在地下河那边炸开了预先埋好的星种粉末,火光映红了半个矿洞,巡猎者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
阿烬把燃烧瓶扔向结晶堆,火光腾起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呐喊——石他们从地下河冲了出来,手里的木矛扎进了巡猎者的机甲缝隙。老槐爷的绳结又拉动了一次,塌方的石块砸在反共振装置上,嗡鸣声戛然而止。
硝烟散时,石扶着老槐爷站起来,两人身上都沾着灰,却在笑。老槐爷从怀里掏出块油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半张星图:“阿禾的日志,说等‘回响石’出声,就把这个给你。”
日志里的字迹比木牌上的更潦草,像是在急着赶路时写的:“星核回潮时,所有据点的结晶会同时亮,那是在给我发信号。我必须走到够远的地方,才能把锁住我们的‘框框’打碎……”
阿烬摸着日志边缘的星种印记,突然明白“框框”是什么——是那些让碎星环只能躲藏、只能被追杀的规则。他抬头时,看见徽章上又多了两个光点,和星图上的新据点正好对上。
老槐爷让两个年轻后生收拾行李:“我们跟你们走。”他看着石手里的木牌和阿烬的徽章,“阿禾没说错,散着是草,聚起来才是能烧的火。”
矿道外的星种树林里,淡紫色的花正在凋谢,花瓣落在阿烬的坐标纸上,盖住了下一个据点的名字。他把日志折好放进内袋,和姬子发来的药剂配方叠在一起,胸口的徽章还在微微发烫,像有无数心跳在里面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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