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雾还笼罩着整个虎威营。
王战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自己的营帐外,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湿气的冰冷空气。
他的眼神,平静如井,但深处却燃烧着一团火。
“王兄弟,早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赵铁牛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晨雾中,他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斩马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赵大哥。”王战点了点头。
“走,我带你去见见咱们小队的兄弟们。”赵铁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是些好汉子,就是脾气都冲了点。”
王战没说话,只是跟上了赵铁牛的脚步。
两人穿过一排排营帐,来到了校场的一角。
那里,已经有九个汉子等候着,一个个身形彪悍,气息沉凝,身上都带着一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
他们或抱臂而立,或擦拭兵器,眼神锐利,像一群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孤狼。
看到赵铁牛领着一个略显清瘦的年轻人过来,九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充满了审视和不善。
“兄弟们,都过来!”赵铁牛大嗓门一吼。
九人懒洋洋地围了过来,站得歪歪扭扭,没有半点军中该有的规矩。
“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新上任的十夫长,王战,王兄弟!”赵铁牛热情地介绍道。
一瞬间,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没人说话,只有几声若有若无的嗤笑。
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壮硕如熊的汉子,将手里的重剑往地上一插,发出一声闷响。
他上下打量着王战,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就他?十夫长?”
“铁牛,你他娘的没搞错吧?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白面小子?”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个也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听说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幸存者,啧啧,这年头,命好也能当官了?”
“老子在边关砍了七年匈奴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混成个大头兵。人家倒好,死人堆里睡一觉,就爬到咱们头上拉屎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他们看向王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赵铁牛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正要发作,王战却伸手拦住了他。
王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第一个开口的络腮胡身上。
“你不服?”
王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络腮胡呸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扛起重剑,用剑尖指着王战。
“老子叫张奎,老子就是不服,怎么着?”
“想让老子服你,可以!”
“打赢我!”
张奎猛地一跺脚,脚下的土地都仿佛震了三震。
“不光是你。”
王战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剩下的八个人。
“你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
“谁不服,都可以站出来。”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天,我把话放这儿。”
“谁能打赢我,我这个十夫长的位置,双手奉上!”
“绝无二话!”
轰!
这话就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一个新来的十夫长,竟然敢挑战手下所有老兵?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我操!这小子疯了吧?”
“打赢他,位置就是咱们的?真的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干他娘的!”
“张奎,上,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呼吸变得粗重,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十夫长!
那可是官!
每个月多拿好几两饷银,还能管着十个人,这可是他们拼死拼活都换不来的位置!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唯有赵铁牛,抱着他的斩马刀,退到了一旁,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可是亲眼见过王战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站起来的,那股子狠劲儿,可不是装出来的。
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要倒霉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
张奎狞笑一声,将重剑从地上拔起。
“小子,别说老子欺负你,是你自己找死!”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虎威营的规矩!”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携着万钧之势,朝着王战猛冲过来。
手中的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当头劈下!
这一剑,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周围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兴奋而残忍的笑容,等着看王战被一剑劈成两半的惨状。
然而,王战动也没动。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直到那重剑的锋芒已经快要触及他的头顶!
他才动了,没有拔刀,没有闪躲。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两根看似纤细的手指,精准无比地夹住了势大力沉的重剑剑刃!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张奎那足以劈开巨石的重剑,就那么被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这怎么可能!”
张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脸涨得通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把剑压下去。
可那两根手指,就像是两座无法撼动的山岳,纹丝不动!
周围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大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可是张奎!
他们这群人里,力气最大的一个!
他全力的一剑,竟然被两根手指夹住了?
这是人能办到的事?
“力道不错。”王战看着张奎,淡淡地开口。
“可惜,太慢了。”
话音刚落,他手指微微一错。
咔嚓,一声脆响!
张奎那柄精钢打造的重剑,竟然应声而断!
断裂的剑尖旋转着飞了出去,咄的一声,深深地插进了十几步外的一根木桩上,剑尾兀自嗡嗡作响。
张奎握着半截断剑,呆立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战松开手指,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起脚,轻轻一踹。
砰的一声,张奎那壮硕如熊的身体,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