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科长抬眼看向许大强,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许大强,你也是念过书的人,仓库你要做什么用我不多问。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心里总该有数吧?”
“科长您放心,我好歹初中毕业,出格的事绝对不干。”
许大强是个人精,哪会听不懂科长的弦外之音——这是怕他拿仓库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同时,这话也隐晦地提醒许大强:我不问你用途,可万一出了事,别怪我第一时间把你捅出去。
孙科长见许大强一点就透,满意地点点头,拉开抽屉取出一大串钥匙,解下一小串递过来:
“科里这仓库眼下虽然用不上,但也不能白借。这样,你每月上交的物资里,多加十斤应季水果,怎么样?”
许大强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哎,明白!十斤应季水果,过两天我一准儿给您送来!”
出了科长办公室,许大强把仓库钥匙收进空间,骑上自行车往厂外走,心里忍不住嘀咕:能当上领导的,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自己借仓库干什么,孙科长多少能猜到几分,却什么都不点破,只让他每月多交十斤水果。
别小看这十斤水果——夏天、秋天还好说,要是春冬每月还能弄到十斤,交物资的时候可就显本事、露大脸了。
于公,孙科长用一个闲置小仓库,换来每月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自己还不担半点风险,这买卖简直划算到家。
于私,仓库再没用也是公家的,个人本就不能随便动用。
许大强用了仓库,就得承他孙科长这份人情,隔三差五总得登门走动,上门自然不能空着手。
拿到钥匙,许大强没在厂里多留,骑车很快到了轧钢厂大门口。
今天值班的还是许志杰和刘华。
“强子?”
许志杰见到许大强明显一愣——自打许大强“翻身”,好几天没见他来上班了。
况且刘华的事他也听说了,唐科长还特意在科里开会当反面教材讲了。
就连派出所的原话都传了下来:苦主说了,箱柜里头刻着名字,只要去嫌疑人家一搜就能找到。
保卫科这帮人,有的是部队转业,有的是民兵骨干,没一个傻的。
唐科长话没说完,大家就明白他为什么发火——箱柜刻着名,报案人连嫌疑人都指明了,这对派出所简直是白送的功劳!
可人家派出所没接这功劳,让科长私下解决,可见科长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这年头,尤其当领导的,人情是那么好还的?
“杰子,今儿你值班啊?咱兄弟好久没聚了,下班喝点儿?”
许大强停下自行车,笑着跟许志杰搭话。约饭也就是临时起意。
许志杰一听许大强现在“混好了”还愿意跟自己吃饭,顿时笑了:“哎,正好今儿下班没事。”
“成,老地方,下班我等你!”
许大强一边说,一边蹬上自行车要走,临走时瞥了眼旁边低头不语的刘华,咧嘴一笑,脚下发力,自行车嗖地窜远了。
许志杰望着许大强背影直到看不见,这才转头拍拍刘华肩膀:
“行了华子,今儿下班你也一块去吧。”
刘华一愣,诧异抬头看许志杰,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许志杰苦笑一声,示意进岗亭说话。
两人进去关上门,他才开口:
“华子,咱共事这么长时间,你家啥情况我清楚,你跟强子的事我也知道。”
“平心而论,许大强以前虽没出息,但对咱兄弟真没得说,你那事办得确实不地道。”
“可话说回来,人活一辈子,谁还没个行差踏错?强子现在混出来了,你真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刘华听完,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难看了,双手死死攥拳,关节都发白了,明显不甘心。
“唉!”
许志杰长叹一声:“华子,看在共事这几年的份上,我多两句嘴,听不听在你。”
“别人不说,就说强子他哥许大茂,前几天刚升小组长。许大茂什么人你知道,先前没为难你,那是强子护着你。”
“现在你也看见了,强子改头换面想活出人样,箱柜的事只是个开始。你要真惹毛了他,许大茂收拾你,你扛得住吗?”
刘华脖子一梗,瞪眼想反驳,被许志杰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你爸妈也上班、有人脉。可兄弟说句难听的,你觉着他们会替你出头吗?”
“现在你们家三个挣工资的,按理说养活老婆孩子不说多舒坦,起码不用紧巴巴的,连箱柜都得找强子借。”
“再退一万步,许大强就没爸妈?真到那份上,人家爹妈能不给自己孩子撑腰?”
说到这儿,许志杰重重拍拍刘华肩膀,不再多说。
刘华颓然坐椅子上,仔细琢磨许志杰的话,只觉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爸妈都有工作,每月工资不少,可钱全攒着一分不花,吃喝用度全指着他一个人。
家里就他一个儿子,照理父母该舍不得儿子这么辛苦,明里暗里总会贴补些。
可他家情况特殊——老两口结婚五六年没孩子,最后没法子去孤儿院抱了一个,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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