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许大强重重叹了口气,三大爷这心思他明白——越是手头紧的人,越把钱看得比天还大。
“三大爷,您摸着良心说,这些年虽说不宽裕,可家里多少也攒下点底子吧?”
三大爷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是啊,再难,这个家还是让他撑住了,攒下点家底确实不易。
“三大爷,您现在一个月挣二十二块五,您琢磨过没有——要是当上教导主任或者什么科长,工资能涨多少?”
许大强望着三大爷,恍惚像是看见前世村里那些老人。孩子在外想寻个门路,管家里要钱,他们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没钱!”
他们认准一个理:钱花出去就得听个响。像送礼这种没把握的事,绝不能冒险。
三大爷又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仔细想了想才说:“要是当上主任、科长,级别上去,一个月……怎么也得三十二块五吧。”
许大强清楚,三大爷说的只是明面工资。这年头孩子上学是头等大事,真当上科长或教导主任,上门求办事的人绝不会少,那些看不见的进项才是大头。
不过他没点破,只接着说:“三大爷,您读书人,看人看事比院里谁都明白,就是让眼下这穷日子绊住了眼。”
“我给我哥弄十月橘,是因为人家领导夫人好这一口。您要去领导家走动,不得先摸清楚领导喜好?要不然好东西送出去,人家当垃圾扔了,岂不冤枉?”
三大爷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眼睛顿时亮了:“我们张校长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酒。”
可说着说着,他眼里的光又暗下去:“可惜啊……上了年份的好酒现在有钱也难买,我就算想送,也没门路。”
这话不假,也说明他真琢磨过这事。张校长好酒,但也不是什么酒都入得了他的眼。
许大强脸上顿时绽开真诚的笑:“三大爷,您说这不赶巧了吗?我前两天刚得两瓶东北的北大仓,人称‘北方茅台’!”
三大爷一听,眼睛“唰”地又亮了,又惊又喜:“北大仓?”
“那还有假?这两瓶酒提给你们张校长,不跌份吧?”
许大强说着起身,打开旁边大衣柜伸手掏出两瓶北大仓,递到三大爷眼前。
三大爷家条件虽不好,可偶尔也喝两口散酒。一见这两瓶从没见过的北大仓,顿时爱不释手,拿起来细细地看。
许大强心里却在盘算:这酒空间里一瓶一金币,合一块钱,该卖三大爷多少合适?
三大爷越看越满意,这酒年份也不短,他摩挲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放下,讪笑着问:
“酒真是好酒……不知道得要多少钱?”
许大强笑了笑,把酒推到他面前:“酒怎么样您心里有数,我就不自卖自夸了。两瓶,十五块钱您拿走。”
三大爷一听“两瓶十五”,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许大强:
“两瓶十五?真的?”
“那当然。不过您可别声张,我就这两瓶,再有人要我可没了。”
许大强两手一摊。主要是送礼不能光送酒,三大爷肯定还得搭别的东西,他怕价开高了把这“阎老抠”吓跑。
“哎哎,自然,自然。”
三大爷脸上笑出一朵菊花,毫不含糊,立马从裤兜掏出十五块钱放矮柜上,目光黏在那两瓶酒上移不开。
北大仓号称“北方茅台”,四九城根本见不着,一瓶少说也得三十块。他原本心理价位是五十块两瓶。
有了这酒,张校长肯定满意。正好过年开学有个教导主任要退,学校多少人盯着这位置呢!
张校长也话里话外点过他两次,暗示他能争一争。他迟迟没动静,说白了就一句:
怕钱打了水漂!
如今有了这“尚方宝剑”,三大爷有信心从几个竞争者里冒头,自然舍得花钱。
许大强也不客气,收了钱,又笑眯眯地问:“三大爷,前些天那家找我弄点好东西,一两天就送来。您要的话,我顺带帮您踅摸点?总不能光提两瓶酒吧?”
他说着朝老蒋家努努嘴。三大爷顿时明白,有点好奇老蒋找许大强弄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端起杯子又喝一口才说:
“我们张校长家那口子喜欢羊肉。整羊我送不起,有羊腿吗?酒有了,烟也不能少,顺带帮我弄两条牡丹吧。”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拨算盘,越算越肉疼,刚才那点兴奋劲慢慢消退了。
半天不见许大强搭腔,三大爷下意识抬头,却见他正盯着自己,不由一愣,不知道什么意思。
“还有呢?”
许大强又问:“三大爷,这快过年的,您总不能就提三样上门吧?”
三大爷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这年头干什么都讲究成双成对,要真提三样上门,张校长肯定不高兴。
“哎呀,强子你说得对!烟、酒、肉都有了,那就再添点水果什么的。”
说到这儿,三大爷讪笑着看向许大强:“强子,我家情况你也知道……水果你就看着弄,什么便宜来什么,有个四五斤就成。”
许大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算账:“牡丹烟外边什么价您知道,就按那价给我,票我就不跟您算了。羊腿一条十五块。水果就弄大苹果吧,五斤算您三块钱。”
他一边算一边偷瞄三大爷,每报一样,对方眼皮就跳一下,但并没露出不满。
“不过羊腿、牡丹烟、苹果得等两天,货到了我招呼您来拿。”
三大爷点点头,把杯里最后一口水喝完,拎起两瓶北大仓起身:
“强子,三大爷今儿钱没带够,晚上给你送过来。”
“哎,三大爷,钱不急,等货到了再说。”许大强又做成一笔买卖,心里高兴,送走三大爷,收拾了白瓷杯,一看表都四点了。
一个人不想在家呆着,穿戴整齐,骑上自行车又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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