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林墨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双拳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一滴滴砸落在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林正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守业,那眼神里是穷途末路的疯狂和不惜一切的决绝!他再次重重磕头,额头瞬间青紫一片!“我不想小墨也和我一样!我想让他能走出这个鬼地方!走出这座吃人的城!就算…就算他现在一无是处!他也是我林正国的儿子!他身上流着我的血!三爷!我求您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我….我还有一套老房子!虽然破,但位置还行!可以给您!求求您帮帮忙!给我一颗青魂晶!我只要一颗!”

“呸!”陈守业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污了眼睛,猛地啐了一口,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就你那破棚子?狗都不住的玩意儿!能值几个子?抵得上青魂晶一颗边角料吗?拿这种垃圾就想换一颗青魂晶?林正国,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求您了!三爷!!”林正国绝望地哀嚎,双手死死抓住陈守业的裤脚,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发誓!绝不会再让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再去打扰陈雪小姐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我该死!我给您当牛做马!去矿洞!去最深处!干什么都行!求您开恩啊!”他的尊严、他作为父亲最后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卑微地匍匐在权势的脚下。

听到“陈雪小姐”和“不再打扰”几个字,陈守业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那虚假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般的算计和得逞的阴冷。他缓缓弯下腰,脸上堆起假惺惺的“悲悯”,伸出保养得宜、戴着翠玉扳指的手,在林正国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肩膀上“慈祥”地拍了拍。

“唉…正国啊,”陈守业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却带着毒蛇般的寒意,“我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人。念在你为陈家效力多年,也…确实可怜。”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林正国眼中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之光。

“这样吧,”陈守业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宣布了最终的判决,“你那破棚子,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权当是你抵押在这儿的‘信物’。”他特意加重了“信物”二字,带着浓浓的羞辱意味。

“至于你么…”陈守业慢悠悠地踱回太师椅旁,重新端起那杯魂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明天起,收拾好东西,带着你那儿子,从我的房子里滚蛋!然后,你就去陈家一号矿洞报道吧。契约期,三十年!什么时候你在矿洞里,用你这把老骨头,给我挖够了价值一百万魂币的白魂晶矿,什么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

陈家一号白魂晶矿洞!

这是翼城所有底层人谈之色变的炼狱!

那里是蚀魂源能最浓郁、侵蚀性最强的地方!每天都有数以千计被生活逼入绝境的矿工,如同蝼蚁般钻入那不见天日的深渊。

即使是觉醒了神魂的魂师,长期暴露在那高浓度的源能辐射下,都会被蚀魂之力缓慢而痛苦地侵蚀神魂!

每天都有矿工因为魂蚀值达到临界点而崩溃——运气稍好的,在蚀骨焚心的剧痛折磨中形销骨立,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去;运气差的,则会在意识彻底湮灭前,化作只知疯狂撕咬、毫无理智的“魂奴”,日日夜夜承受着魂力反噬带来的非人折磨,直到身体彻底崩解消亡!

林正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灰白。

三十年的矿洞卖身契!这等同于宣判了他的死刑!而且是最痛苦、最屈辱的死法!他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

短暂的死寂后,一股如同溺水者放弃挣扎的绝望笼罩了他。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整个身体彻底瘫软下去,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空洞得如同来自九幽黄泉:

“谢谢…三爷…成全…”

……

门外阴影里,林墨的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甲早已深深刺破掌心,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紧握的拳头蜿蜒流下,一滴滴砸落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溅开一朵朵绝望而愤怒的血花!他看着父亲那如同被彻底抽去脊梁的卑微姿态,听着那声空洞麻木的“谢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揉捏、撕裂!

巨大的屈辱、狂怒、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在他胸腔内疯狂冲撞、爆炸!他以为世界变了,变得更陌生、更残酷,却没想到连带着人的尊严和骨气,也一同被碾碎得更加卑微!这个世界,吃人都不吐骨头!

那个倔强的、即使酗酒颓废也从未向任何人真正低过头的父亲,为了他…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竟能卑微至此!

凭什么?!

陈家凭什么?!

这个狗屎的世界凭什么?!

最终,门内那段屈辱的对话,以林正国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不停叩首谢恩而告终。

陈守业仿佛丢垃圾般,随手从袖中甩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微弱青芒的晶体。

“骨碌碌…”

那颗象征着希望与未来的青魂晶,沾满了地上的尘土,在冰冷的石板上无助地滚动着,最终停在了林正国那因长期劳作而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边。

陈守业甚至懒得再看一眼地上的林正国,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内宅深处。

那颗滚动的青魂晶,如同此刻的林墨,在命运的泥泞中挣扎、翻滚,沾满污秽,却依旧散发着微弱而不甘的光芒。

林墨的双眼,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血雾,充满了茫然和撕裂般的痛苦。

这究竟是梦?还是地狱?为什么穿越而来,经历的却是更加深重的绝望?

翼城,这座被陈氏世家牢牢把持的牢笼!从矿脉、商业、教育到城防军,每一个角落都烙印着陈家那狰狞的翼蛇图腾!

出身于尘埃般底层的自己,拿什么去反抗这庞然大物的支配?用前世那些早已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知识?还是踏上那条用无数尸骨铺就、被世家垄断的魂师之路?

心底那头名为愤怒的猛兽,在屈辱和绝望的催化下,终于彻底挣脱了束缚!林墨猛地转身,紧握的、鲜血淋漓的拳头,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积压了十六年的愤怒和此刻喷薄欲出的毁灭欲望,狠狠砸向了那冰冷坚硬、象征着陈家权势的厚重青砖高墙!

砰!

骨头与石头的碰撞,沉闷而惨烈!皮开肉绽!

砰!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鲜血如同盛开的红梅,在冰冷的青砖上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来,顺着砖缝蜿蜒流淌,如同无声的血泪!

拳头上传来的剧痛早已麻木,被那灼烧灵魂的愤怒之火彻底淹没!他的眼神,在那一次次疯狂的撞击中,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如同被血与火淬炼过一般,迸射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锐利光芒!

一个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在他心底炸响,盖过了骨头碎裂的闷响:

“十载蛟囚寒涧底,一朝鳞动裂苍穹!”

“他朝风卷陈门日,万里山河尽倒悬!”

“我林墨——必将踏碎这万丈深渊!必将成为那凌驾九域的魂帝!将这世间万般不公——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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