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得加钱!
西厂督主府
夕阳熔金,给皇城西侧的青石路镀上一层血色。
一辆马车碾过石板,在“西缉事厂掌印督主府”的金字牌匾下停稳。
车帘掀处,雨化田踏下车辕,一身银白蟒袍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西厂衙门,挨着西华门,虽是新立,可落在百姓眼里,和那些掌权的太监衙门没两样,都是沾不得的阎王殿。
整条街静得能听见风声,只有门口几个西厂番子躬身行礼:“督主。”
雨化田眼皮都没抬,径直入府。正堂里,几道身影早已候着。
打头的是大档头马进良。
黄白蟒袍裹身,尖帽压顶,下半张脸扣着块狰狞的青铜兽面,露出的双眼冷得像冰窟窿,瞧着就瘆人。
旁边是二档头谭鲁子,面相还算周正,可眉宇间那股子阴鸷挥之不去,一看就不是善茬。
再后头,立着个黑袍汉子,脸色泛青,气息沉凝,隐隐透着高手的气场。
这人叫赵通,枪快箭毒,是雨化田暗地里收拢的刀,专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堂下三人,便是雨化田手下最强的底牌,清一色先天境界。
马进良卡在先天巅峰,离宗师只差临门一脚。
谭鲁子和赵通,都是先天中期。
还有个三档头继学勇,先天初期,前些日子被派出京办事了。
“督主!”三人齐声见礼。
雨化田摆摆手,在主位坐下,目光扫向谭鲁子:“东厂那边,有动静了?”
马进良是个武痴,西厂庶务基本甩给谭鲁子和继学勇。
谭鲁子上前半步,声音压得低:“回督主,赵靖忠和刘喜都在暗地里调兵遣将,看样子…要动手了!”
雨化田眼底寒光一闪:“这就坐不住了?底细摸清没?”
“赵靖忠手下,笼络了几个一流好手,二流三流的喽啰十来个。”
“先天境的,就他和那个师妹魏廷。”
谭鲁子顿了顿,“魏廷今天悄悄去了趟锦衣卫衙门,怕是想找外援。”
锦衣卫?雨化田指尖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叩击。
这衙门年头久,太祖爷手里立的,可惜后来被东厂压得死死的。
尤其魏忠贤当权那会儿,锦衣卫彻底成了东厂门下走狗,连官帽子都得看东厂脸色。
万喻楼上台后,手段差远了,加上皇帝有意打压东厂,锦衣卫才喘了口气,但内里早就烂透了,贪赃枉法稀松平常。
要说高手,锦衣卫不是没有,可惜缺个宗师坐镇,否则早该翻身了。
“让埋在锦衣卫里的钉子动一动,查清楚是谁接了这活儿。”雨化田下令。
“是。”谭鲁子躬身领命。
“刘喜呢?他没找帮手?”
“刘喜也养了些死士,一二流的好手估摸有十来个,先天高手两个。”
“至于他自己…”谭鲁子脸上掠过一丝难色,
“这人藏得太深。就知道他练了门邪功,能吸人内力,可明面上从没露过真本事,具体深浅…探不出来。”
雨化田心中微动。刘喜能爬到东厂二档头,绝非善类。
西厂耳目遍天下,也只挖出他会吸功这点皮毛。
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小鱼儿与花无缺”里的阴狠反派刘喜,一身功夫在剧里能排进前十。
反派大BOSS,实力能差到哪去?
加上那诡异的吸功大法,搞不好…已经摸到宗师门槛了。
这“吸功大法”…雨化田念头一转,护龙山庄那位铁胆神侯朱无视,似乎也精通此道?
这两人之间,莫非有什么勾连?
他压下思绪,语气淡漠:“刘喜交给我。李忠那边呢?”
谭鲁子忙道:“李忠是万喻楼的旧部,万喻楼虽死在赵怀安手里,但党羽大半还在李忠手上。”
“他本人不过一流境界,靠抱大腿才混上副督主,不足为惧。”
“麻烦的是他手下四个先天高手!”
“四个?”雨化田眉峰微挑。
“万喻楼这些年砸钱养的,本来六个,被赵怀安宰了两个。”谭鲁子解释道。
雨化田微微颔首,心底也不免感慨:老牌势力,底蕴果然深厚。
他指尖轻敲扶手,脑中飞快盘算:不算赵靖忠可能拉来的外援,东厂这三股势力,明面上的先天高手就有八个!
刘喜那老狐狸还可能藏着宗师级的实力…想一口吞掉东厂?难!
“盯死东厂!”
雨化田眼中厉色一闪,“等他们自己先咬起来,我们再入场…清场!”
“遵命!”谭鲁子沉声应诺。
暗巷交易
夜色如墨,京城西南角。
一条黑影鬼魅般掠过街面,缩进暗巷。
不多时,一个扛着夸张御林军刀、扎着长马尾的男人,嘴里叼着半个馒头,晃晃悠悠从巷子深处踱出来。
黑影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才从阴影里现身,走向扛刀男。
月光下,露出一身飞鱼服,腰悬双刀——是个锦衣卫。
“看什么看?”
扛刀男嚼着馒头,声音含混,“怕被你那些官老爷同僚瞧见?”
“师兄!”
锦衣卫青年脸色复杂,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拿着,快走。”
男人笑嘻嘻接过银子掂了掂:“蚊子腿也是肉啊。”
青年放下银子,咬牙道:“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说完转身欲走。
男人笑容一僵,嗤笑出声:“真当套上这身狗皮,你就洗白了?”
“我告诉你,贼就是贼!”
“你这点破事儿,老子能吃你一辈子!”
青年脚步顿住,拳头捏得咯咯响,眼中杀意翻涌。
“别逼我!”
“哟?想动手?”
男人乐了,肩膀一耸,长刀滑落拄地,“来来来,让师兄看看你这肺痨鬼长进了多少?”
青年眼底寒光爆射,猛地转身!呛啷!双刀出鞘,化作两道寒芒直扑男人面门!
男人身形如鬼魅般一扭,轻松避开。手腕一抖,沉重的刀柄如毒蛇吐信,“咚”一声精准砸在青年胸口。
“呃!”青年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咳得撕心裂肺,嘴角溢出血丝。
“就这?”
男人扛回长刀,满脸不屑,“真不知师父瞎了眼哪点看上你,痨病鬼!”
说罢转身就走。
刚出巷口,他脚步猛地顿住。
月光下,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拦在前路。
“功夫不错。”来人声音尖细。
“一百两,替我杀个人。”
赵靖忠盯着丁修,眼底藏着凝重,一袋银子抛了过去。
丁修顺手接住,掂了掂,咧嘴笑道:“公公要杀谁啊?”
“东厂副督主,李忠!”赵靖忠声音冰冷。
丁修瞳孔微缩:“东厂啊…公公,我这种江湖混饭吃的,可惹不起…”
“你知道太多了。”
赵靖忠打断他,声音更冷,“不干,就死!”
哗啦啦——!
四周房顶、暗角瞬间冒出数十名东厂番子,劲弩上弦,寒光闪闪的箭镞齐刷刷对准丁修。
丁修嘴角抽了抽,无奈抱拳:“公公误会了,小的不是那意思…”
“嗯?”
“得加钱!”丁修笑容灿烂。
赵靖忠一愣,随即眼中浮起浓浓的讥讽:“事成,再给你一百两!”
“成交!”丁修答得干脆利落。
赵靖忠深深看他一眼:“子时,此地等你。敢跑…”
他声音阴冷,“我就宰了你那个痨病师弟!”
“今晚,他也会动手!”
丁修拍着胸脯:“公公放心!我丁修行走江湖,最讲信用!”
笑容底下,一丝冰冷杀机悄然掠过。
赵靖忠冷哼一声,带人消失在夜色中。
番子们如潮水般退去。
丁修独自站在空寂的街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
就在这时,身后又响起脚步声。
丁修霍然回头!
月光下,一个身着银白蟒袍的身影静静立在街心。
那人面容俊美近乎妖异,气质雍容却带着迫人的威压。
“你叫丁修?”声音清冷。
丁修心头警铃大作,抱拳道:“正是丁修。公公是…?”
“西厂提督,雨化田。”
雨化田目光如电,“赵靖忠跟你做了笔买卖?现在,我跟你做另一笔。”
丁修一愣,今晚什么日子?东西厂督公轮番找他做生意?
“公公请讲。”
“替我杀了赵靖忠。”雨化田语气平淡,“一千两。”
丁修眼珠子转了转:“这…公公,小的刚接了赵公公的活儿,江湖规矩…”
“两千两。”雨化田眼皮都没抬。
丁修眼睛瞬间亮了:“成交!”
“呵。”雨化田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反应,果然还是那个“加钱居士”。
丁修见他笑,也不尴尬,搓着手嘿嘿笑道:“比起那位赵公公,小的还是觉得跟督主您交易…更痛快!”
“无妨。”雨化田摆摆手,忽然问道,“有兴趣跟我做事么?”
“啊?”丁修一愣,下意识捂了捂裆,“这个…小的暂无净身入宫的打算…”
雨化田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西厂,不全是太监。”
丁修松了口气,眼珠滴溜溜转:“督主厚爱,容小的…考虑考虑?”
“可。”雨化田点头,“今夜跟着赵靖忠,我现身,你便动手。”
“好!”丁修应得爽快。
雨化田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以后,叫大人,或者督主。”
丁修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融入夜色的银白背影,若有所思。
这位督主…似乎很反感“公公”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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