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案子,已是黄昏,我们在巷子里前行着。
这条巷子通往警署,途中还得经过商场,或者说该死的废墟。至少要绕两个弯才能走出去。杂草丛生、泥石遍地,好的天气尚且难走,经过昨晚那场雨,泥泞劲儿就别提了。真反常,猩红镇好久都没下雨了,我阴沉地想。
奥列格边跋涉边抱怨,“一帮傻*,安安静静的不好吗?非得惹事,妈的,来来回回折返真折腾死人了!”
他是奥列格,我的上司,我们都是猩红镇警署的高层警官,他是警长,我是副警长...这家伙满身都是烂疮,两只腿短而粗硕,正卖力的挣脱泥浆地束缚,而他身形庞大臃肿,脖子生长出第二颗脑袋,毫无生气的如同肿瘤般垂在他的肩膀上,据说这是因为他在母亲的体内吃掉了他的同胞兄弟,他经常这么吹牛。
“长官,你得习惯。”我同样在泥浆里跋涉,磕飞了一颗石子,让它在满是污垢的地面上打滚,“猩红镇的贱民就是这么事多,不过这也是好事,咱们的业绩飙升啊。”
他嘿嘿的笑了笑,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粗牙,“确实,来这儿几年,上头给的津贴可不少。”
“是啊,拿钱拿到手软。”终于脱离了泥沟区域,我甩了甩靴子上的泥沟,漫不经心的说道,“只不过总有傻子给咱们添乱。”
“呵,你说的是那个报火灾案的傻*吧?”奥列格嗤之以鼻,“那傻*该烧,妈的,给咱推了个悬案,差点让上头对咱们恼了!”
“哈哈哈哈,长官说得对,还好咱们会废物利用,直接把这货推火刑台上,案子就解决了。”我哈哈大笑,和他拐了一个弯,“就让他带着他的麻烦死去吧,这傻子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给咱们涨业绩了。”
这条弯过了,就是猩红镇的商场,如今已经荒废了,只有几家店零星的开业,寒风呼啸,让店前的灯笼不停的摇摆。
“去买包灵花?被那帮傻*搞得脑子累炸了,今晚咱不得爽爽?”奥列格提议。
“灵花?这可是档次最低的啊。”我撇撇嘴,“长官,我托人从王都带的“暮日”马上就到了,舔一口都能让你嗨上天。”
“今天晚上能到吗?”
“额...至少得等到明天下午。”
“那不就得了?我今晚上馋疯了,必须得吸点,就先拿这些低档货解解馋吧。”
奥列格说服了我,我跟着他来到一处店铺内,看店的是个脸由脓包组成的丑鬼,那咧开的嘴里满是黄浆,跟他妈吃了屎一样,真想一拳打爆他脑袋,不过这家伙到会来事,在我们结账的时候,殷勤地塞给我们几根烟,呵,贱民就是这样。
“妈的,这些玩意真能吸吗?”走出店时,我嫌弃的望着奥列格手中的一包包紫色干草。
“我都说了,现在只能拿它垫垫了。”他无奈的白了一眼,突然,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紧紧的望着一个方向,“好吧好吧好吧,看看那是什么?”
我按照他看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个冻的瑟瑟发抖的瘸腿娘们,正抱着一个小崽子,不停往火盆里添柴。
“停下!”奥列格一声咆哮,故意要吓吓这个娘们,还真奏效,她吓得柴火都掉了,惊恐的望向我们,怀里的崽子也嗷嗷哭起来。
“警...警官...”她有气无力的问道,“怎...怎么了嘛?”
奥列格趾高气昂的叉着腰,“你知不知道这里不让生火?这是犯法的!”
娘们瑟瑟发抖,和她怀里嚎哭的孩子一样,“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傻娘们,因为根本就没这项法律规定,奥列格在唬她呢!
“你是脑残吗?连这都不知道?算了,看你那穷酸样,一个烂婊子能知道什么?”奥列格尖酸的嘲讽,“这事你得交罚款。”
“罚...罚款?”那娘们的眼睛瞪大了,“我...长官,我昨天有些铜板,但是...但是...全买食物和柴火了...”
奥列格嗤笑起来,“那就难搞喽,婊子。”他那猪眼眯了起来,因烂疮而粗糙不已的爪子搭在那娘们的肩膀上,让她恐慌的向后缩了缩,“你犯了法,还能一点代价都没有?”
我白了奥列格一眼,“长官,你连一个瘸子都玩?”
他狞笑着回复我,“顺道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那娘们紧紧抱着孩子,绝望的后退,“不...求你了,警官...”她恳求,“我...我...”
“你什么?给我过来!”奥列格的爪子捏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拖了过来,霎时间她的尖叫声盖过了她崽子的嚎哭。
“来,让我摸摸你的胸。”他舔着肥如蠕虫的嘴唇,要将娘们怀里的崽子抽出来,摸她的胸,结果这娘们死活不放手,紧紧抱着她的崽子,不让奥列格夺去。
逐渐的,奥列格恼了,“放开!”
“不!不要!别伤害他!”那娘们无谓的哀求,殊不知这只会让奥列格更加恼火。
于是,奥列格一把抓着那崽子的腿,从娘们怀里拉出来,然后猛地砸在地上,乳白的脑浆飞溅一地,呵,他终于不哭了。
这娘们见此便杀猪般的尖叫着,声音尖的让我耳膜都快碎了。
“你...你...我...啊...”她嘶哑的哭嚎着,已经说不出连串的话了,干枯的指头将自己的脸抓的稀烂,“我的孩子啊....”
哦哟,她好像彻底疯了。
“你叫你妈!臭婊子,你若老老实实的,这崽子会死?”奥列格瓮声瓮气的唾骂,并将手里已经稀烂的遗骸丢到一旁,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她身上。
但这婊子的崩溃逐渐化为愤怒,所以当奥列格把爪子伸到她面前时,她不顾一切的咬了上去。
“操!放开!”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吼叫,用另一只爪子扯住她的头发,猛地向后拉,以至于她的头皮都撕裂了一大片,可她还是不松嘴。
最终还是我掐住她的脖子,将其如同挤香蕉般挤碎,这才结束这场闹剧
之后的清理尸体环节花费了我们一段时间,等我们回到警察局时,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了我和奥列格。
“妈的,终于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咯吱作响的沙发上,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厚爪,“该死的婊子,搞得我吸干草的好心情全没了。”
我将大衣挂在墙上的衣钩上,并坏笑的说道,“长官,你不吸就全给我吧~”
他懊恼的瞥了我一眼,“滚蛋,只是说说罢了,自己吸你自己那包。”
“开个玩笑嘛,长官可真没幽默细胞。”我委屈巴巴的撇撇嘴。“再说了,若不是我,你刚刚手指就被那婊子咬掉了。”
“你少在这儿装*,没你我照样能收拾她。”他白了我一眼,“行了,别扯皮了,你先去把档案整理一下,明儿上头就派人来检查了。”
“那个新来的资料员,叫代尔罗斯的下班了?我不是让他加班了吗?”
“这都半了夜,马上天亮了,他回家你能说他什么?”
“好吧。”我虽有些不满,但还是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档案室,清理这一周工作余下的小尾巴。
明儿个尊敬伟大的地狱之主就要派人来检查我们的工作了,这对我和奥列格来说是个愉悦的事,毕竟我们的工作并无任何岔子,他们就算再挑刺,我们也能应付,实在遇到事多的,给他们塞点贿赂,就足以让他们乐呵呵的在检查报告上给我们打个优,而这意味着奖金和补贴哗啦啦的来啊!
呵,活在底层的下贱平民总是抱怨地狱之主的统治,那是因为这帮贱民根本没能力得到地狱之主的恩惠,所以看到的只有黑暗和绝望,哪像我们这些人上人,未来一片光明啊。
说到底,他们活的跟猪狗似的,还不是因为他们不努力往上爬诶!哈哈哈哈。
当整理完最后一份档案后,我打了个哈欠,阖上破旧的档案册,扬起一股尘埃。在用火柴点燃一根烟后,便靠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了档案室。
“长官,活儿都完事了!”我愉悦的喊道。
但没人回答我。
“这傻子吸昏了?”我疑惑的皱起眉头,然后摸着黑下楼梯,“怎么灯都不开?”
奥列格的办公室就在档案室下,刚开门,我便看到了从地板上滚着几只从架子上落下的奖杯,这是尊敬伟大的地狱之主对忠诚能干的警官的奖励,所以即便是奥列格这种大老粗,也极其珍视,每天都得精心擦拭,他怎么可能让它们掉在地上呢?
我捡起一捧被摔的掉漆的奖杯,发现房间里异常难受的冷。壁炉里只剩下黑色的灰烬和将熄的余烬。几根闪烁的蜡烛将昏暗的光芒撒在零星几个地方。
再往里面走两步,我才看到了奥列格正坐在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办公桌上,“他他妈的真吸昏了?别开玩笑啊,那只是几块劣质干草罢了...”我不安的想想……直到我眨了眨眼看见他满是烂疮的头颅上深邃的黑暗洞口,还有他头下的血泊,浸染了那团掰散的灵花,而再细看,那血泊里满是碎骨和脑浆组成的岛屿。
接着有什么东西击穿了我肋骨之间的胸膛。这将我肺里的空气逼了出来,我蹒跚的后退好几步,啊...该死的,怎么会?一串钢铁般坚硬的尖刺刺穿了我的胸膛,浓黑的血液从绽开的破口溢出,淋滴在我的靴子上。
“他妈的,谁...是谁?敢袭击...啊...”该死,疼啊!好疼!我根本站不住,就这么孱弱的跪在我自己的血泊中,紧紧的握着那根尖刺的末端。疼痛让我皮肤下红筋暴起,就像无数红蠕虫在我身上爬似的。
“晚上好,艾尔蒙特先生。”一个轻柔的声音回答。
三个...有三个,两个长相几乎一致的高个子,唯一的区别是一个眼睛是深红色,另一个是冰蓝色,满身灰鳞,手臂上满是钢刺,在昏暗的烛光下粼粼发光。而中间那个则戴着兜帽,尽管光线昏暗,但我依然看清了他的脸,这只该死的狐狸人,代尔罗斯...
“比起奥列格,您还算好对付一些。”狐狸人转了转手中的沾血榔头,冷笑道,“哦,我的意思不是他比您厉害,只是刚刚收拾长这两个脑袋的怪胎时,让我有些犯怵,到底砸他哪一颗脑袋?后来嘛,索性就砸大的那头,到最后还真让我蒙对了,嘻嘻。”
我还有大把钱可以挥霍,我还没过够好日子...疼痛席卷而来。我闭上了眼又再次睁开,“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明天地狱之主的人会来...”
“但今晚上只有我们,不是吗?哦,你和奥列格先生不该死在这黑暗而又冰冷的屎坑里,在你们两个渣滓干出一堆又一堆丧尽天伦的事后,你们应当在民众的欢呼声中死去。”他阴狠的说道,“只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
“你...你他妈的,代尔罗斯,你为什么要背叛...”
他故作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嗤笑一声,“代尔罗斯?哦,他早就成面具了。”
说罢,他摘掉自己的兜帽,抓住自己的脸庞,从上向下撕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褐色狐狸长脸变成苍白如雪的圆脸,双眸变得更大,狐狸鼻子化为兔子般的小巧琼鼻。他再甩一甩头,甩出了毛茸茸的褐色短发以及两只青蓝色的兔耳,“抱歉,不用他的皮的话,我潜入不进来。”他幽幽的说道。
“法尼斯...”不,他死了,他早就被剁成肉酱扔进圣湖里了,“你...你还活着?”
“你们以为你们杀了我?哦,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从圣湖爬了出来,誓要把你们这帮渣滓全部杀光。”
我试图大叫求救,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血从我的嘴角流下,我剧烈的颤抖着。
“哎呀,抱歉啦,废话这么多,忘了你在遭罪。”他轻蔑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挥挥手。“做了他。”
那两个高个子慢慢的走向我,手臂上的尖刺如弹簧刀般弹出,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
“孩子?孩子!”
我惊醒了过来,浑身都是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的缓过神后,逐渐清晰的环境和熟悉的烘臭味让我安心了下来,不是那个黑暗的警察局,而是我的房间,我身前的不是那些想杀我的恶魔,而是老海豹...
“孩子,又做噩梦了?”老海豹温柔的问道。
“是...很奇怪的梦,我梦到了我被杀了,但被杀的那个人不是我自己...”
海豹被我这顿莫名其妙的话弄懵了,“啥意思啊?”
我该怎么解释...在梦里我变成了另一个家伙,然后被杀了。
还是算了,“啊...没...没事了...”最终我只是疲惫的搪塞。
海豹也不追问,他从不是个烦人的家伙,“那好吧,快起床收拾收拾,今儿山羊派来的人要来,咱们早点开张,万一这帮有钱佬能光顾咱们酒馆消费呢。”
于是,我便扶着乱糟糟的脑袋,起床洗漱,然后上工了。
在工作时,我的思绪时常会不由自主的飘向这个噩梦,他叫艾尔蒙特,他的同伴是奥列格...啊,我记起来了,这两个是判处无辜者火刑的罪人,哦,可能是他们太可恨,导致我做梦都想让他们死吧?但话说回来,这梦太沉浸式了,我自己的记忆和意识全部消失了,完全变成了艾尔蒙特,而那两个满身灰鳞的大块头,还有那个长着兔耳的混血...
“孩子,快过来!橱窗台上的那餐递到三号桌上!”
海豹的呼唤让我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我赶忙答应,“我知道了!”
在送餐的过程中,我使劲摇了摇头,努力让他们全部消失,噩梦只是噩梦,不是真的,就像前两天我梦到的那个男人和女人一样。
但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跟哥布林似的恶魔惊慌失措的酒馆的门,呼哧带喘的喊道,“他妈的出大事了!咱们猩红镇的两个警长昨晚死警察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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