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坠入地狱 > 第10章:在这地方到底什么叫蠢,什么叫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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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将火浇灭,桩子被烧得焦黑,缠绕死者的铁链已然被雨水冷却,但仍紧缚着尸体,将其死死锁定。如果地狱里有老天的话,他一定看不下去了,我想,下这么一场雨,让死刑者还留下那么点被烤焦的肉。

我拉紧了兜帽,轻声祈祷,“上天保佑...”

真可笑,一个弑亲者在地狱里向神祈祷,但这副情景就是让我情不自禁

“好了,把他解下来吧,黛西。”特威各挥了挥蹼爪,命令白蜥蜴将烧成碳的尸体从黑焦的柱子上解下来,而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开,做着自己的事。

那个头戴黑色长筒头套的白色蜥蜴听从吩咐,将焦黑的尸体小心翼翼从柱子上解下,并轻声问道,“父亲,怎么处理?”

“随便,埋了或者是砸碎了扬了都随你。”特威各不耐烦的呲出两股鼻息,边离开边嘟囔着,“在这地方活下去,可真是个技术活呢...”

余下警卫们也和特威各离开了,处刑台上只剩下了特威各的女儿和那具烧焦的死尸。

海豹也轻轻用肉乎乎的鳍拍了拍我的后背,“走吧,孩子,下雨了,我们得赶紧去超市。”

那引起痛苦哀嚎的火焰似乎依然在我脑海里燃烧,尚未平息。

我咽下再次涌上喉管的胆汁,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吧。”

在离开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特威各的女儿摘下了黑色的头套,她身子是蜥蜴的身子,但头部却意外的...清秀?有点像蝾螈,只不过眼睛更大,深黄如血橙。她将焦尸打包进裹尸袋里,然后闭上眼,双手合十,她在为他祈祷?

“孩子,还看什么呢?走吧,要不然雨要下大了!”走在我前面的海豹回过头催促着我。

“是...”在最后看了一眼她那与狱格格不入的行为后,便跟着海豹离开了。

我们来到了猩红镇的商场。

但如果海豹不说这是商场的话,我只会认为这是一片破败不堪的废墟,许多墙壁脏至包浆的店面现在被木板封住,上面满是有关生殖崇拜的涂鸦。

少数店面还在营业,海豹带着我走近其中一家店,推开那连我都能徒手拆掉的虫蛀烂门,门上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他身形和鹌鹑似的,有着圆滚滚的身体,长长的脖子,只不过尽头不是鸟头,而是由四团如巨型蛙卵般的黑红脓包组成的脸,上面两团脓包长着他的复眼,下面那团脓包长着他满是黄浆的嘴,最下面那个脓包是他的下巴...等会儿?

“皮埃尔?”

“杂种?还有...海豹?”

“你在这里工作?”海豹问。

“操,别提了,原本在码头干活,但因为效率不如那帮卷货,被炒了,他妈的,怎么说我也是在那儿干了十二年的,说炒就炒。”他叹了口气,黄沫子从他蜻蜓般的嘴飞溅而出,“说起来,杂种,你居然还能记住我的名字?”

“我对你印象深刻,先生。”孟尔死的时候你跑的最快。

“真他妈谢谢你了,杂种。”他的复眼似乎还会根据心情变颜色,刚才是绿荧荧的,如今是毫无亮度的深红,“好了别废话了,要买什么?”

“燃料,最好是油。”海豹说道。

“你很幸运,胖子,还有一些存货,在这儿等着,还有看好你那小杂种,别让他偷东西。”皮埃尔从吱吱作响的椅子上站起身子,慢悠悠的走进后仓库。

在他拿燃料的这段时间,我皱着眉头,不安地检查这家商铺货架上的商品:落灰的肉罐头、几包风干灵花(恶魔们的毒品)、装有腌制性器官的罐子,而烂墙上的挂钩则挂满了带刺的皮革束缚道具,黏糊糊的二手口球,旁边的铁槽上摆着狼牙棒、钉头锤还有铁蒺藜,底下的木牌标明它们是肛塞……

不久,皮埃尔拎着满是油污的铁桶吭哧吭哧的出来了,“上等的刑犯尸油,不管是当燃料还是炒菜都可以。”

“多少钱。”海豹掏了掏挂在他腰间的皮袋。

“500个铜子。”

一听这价格,海豹灰溜溜的眼珠子便放大了,“多少?”他刚抓了一把钱的鳍爪松开,钱币又哗啦啦的流回了他的皮袋,“你他妈的抢钱呢?!”

“爱勾巴买不买。”皮埃尔恼火的咕哝着,当啷一声,把桶子撇到地上,“最近这块儿行情不景气,都没运油船和油贩子往这儿来了,能有油你就烧高香吧,还搁这儿抱怨价格?”

“你他妈...”海豹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许久,他叹了口气,鳍爪又伸回皮袋,从里面掏出一大把脏银币,“行吧,行吧。”

皮埃尔贪婪的伸出双爪接住,用那尖细的黑褐色长指甲来回扒拉,但数着数着就不乐意了,“你还少二十个铜板。”

海豹拎着油罐,不耐烦的说道,“你来我那儿喝酒我请你三杯红啤,行了吧?”

“六杯。”

“你妈了个*的要我整个酒窖得了?我说三杯就三杯。”

“行吧行吧,你死臭胖子铁他妈抠,赶紧带着你的油还有你的杂种滚。”皮埃尔恼火的骂骂咧咧几句,然后又把头埋进报纸里。

“别再骂她杂种了!”海豹气呼呼的斜视着他。

“怎么?有意见?”他不忿的反驳,“有种把我像艾伦那样被烧死。”

艾伦?烧死?他是指刚刚那个火刑吗?

海豹帮我问了,“等会儿,你说的那个艾伦...”

“就是那个被特威各烧成碳的那位,你俩来这儿的时候应该看到处刑现场吧?”

“我们看到了,他是无辜的...”我小声说道。

“无辜?哦不不不不,小杂种,他罪大着呢-蠢罪。”皮埃尔嗤笑起来,“着火烧死多少人管他鸡毛事?跟个傻*似的,还去报警,他不知道猩红镇的警察什么鸟样?活该烧死。”

“这才不是蠢!”我不满的反驳。

他则戏谑的嘲弄,“哦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他可聪明了,聪明的阴毛都烧飞边子了,希望你也能这么聪明,小家伙。”

“别这么说,皮埃尔。”海豹皱了皱眉头,“谁审讯的他?”

“还能是谁?奥列格和艾尔蒙特这两个狗种呗。”他抖了抖报纸,“这俩该死的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行了,赶紧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海豹一只爪提着油罐,一只爪牵着我的手,大步出门,雨似乎停了,但雨后的寒气实属煞人。

门外有一只衣衫褴褛的女恶魔正在给火盆加柴,她一只腿被折断了,犹如尾巴般拖在她身后。她皮肤是黑色的,如树皮般龟裂,那被冻的毫无声息的宝宝正蜷缩在她怀里,索取根本不存在的温暖。

她坐在火盆边上取暖,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吹起火盆里的灰烬,她在我们走过时抬头望着我们,饥饿与寒冷让她满眼只剩下悲哀和绝望。

哦,她让我想起我自己的母亲了,我怜悯地望着她,并用手拽了拽海豹肥腰上的绒毛,让他停下了脚步,“唉,孩子,你知道咱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知道我想让他施舍一下这对母子。

“酒馆厨房和厕所卫生这三天我全包了。”

海豹眼睛里的犹豫瞬间消失,“行。”他答应的斩钉截铁,从布袋里掏出几块铜板,扔给了女恶魔,“拿着,去买点什么吃!”

她呆滞的望了望海豹和我,又低头看了看那几块在地上滚动的铜板,麻木的点了点头,“谢谢...”

她松开为孩子遮挡风寒的手臂,去抓取铜币,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小家伙抽泣起来,他好小,小到跟一只黑色的小野猪似的,满身都是发紫的冻疮,可怜的小爪子冻掉了好几根指头,这很疼吧?可他却连大哭的余力也没了,只能如濒死般无助的抽泣着。

女恶魔叹了口气,她的手爪捏着铜币,轻轻用拳头擦掉小家伙的眼泪,“嘘嘘嘘...宝贝,妈妈马上去买东西给你吃...别哭...别哭...”

在离开这娘俩时,海豹说道,“你真的好像她。”

“谁?”

“我的养女,每当看到这种流浪汉时,她都会走不动道,必须要给他们几个板子。”海豹苦笑道,“她甚至都会把她的储钱罐砸碎来帮助那帮可怜虫。”

“她是个好人...”

“是啊,她是个好女孩,好到几十年了都让我难以遗忘...”

海豹最后用悲哀而又愧疚地瞥了我一眼。

我却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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