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殆尽的火球,挣扎着将最后几缕暗红色的余晖涂抹在四合院斑驳的墙壁和青灰色的瓦檐上。暮色给这座充满了算计和压抑的院子,更添了几分沉重和肃杀。
往日这个时辰,正是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准备晚饭的时候。但今天,整个四合院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和紧张。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人影在窗帘后晃动,窥探着中院的动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早上那场冲突的血腥气和…那勾魂摄魄的肉香余韵?
中院中央,易中海已经指挥着人摆好了架势。一张八仙桌,三把太师椅。易中海端坐正中,脸色依旧铁青,努力维持着一大爷的威严。刘海中坐在他左手边,腆着肚子,胖脸上努力挤出严肃的表情,小眼睛却不时瞟向何雨柱紧闭的房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阎埠贵坐在右手边,瘦削的身板挺得笔直,眼镜片在暮色中反着光,让人看不清眼神。
桌子前方,稀稀拉拉地站着或坐着四合院的住户们。气氛压抑得可怕,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几声咳嗽。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那张八仙桌旁特意空出来的区域——那是给贾家和…何雨柱准备的。
贾张氏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三角眼红肿,脸上泪痕未干,时不时抽噎两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秦淮茹则脸色苍白地站在她身后,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棒梗没来,据说是疼得厉害,又受了惊吓,在屋里躺着。小当和槐花怯生生地依偎在秦淮茹腿边,大气不敢出。
主角,还没登场。
易中海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何雨柱呢?怎么还没来?全院大会是严肃的事情!关系到我们院的和谐团结!他作为当事人,必须到场!”
他话音刚落——
“吱呀!”
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
中院西厢房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何雨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油渍麻花的工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蓝色旧中山装。头发似乎也刻意打理过,不再像鸡窝。他空着双手,没有带那根让人胆寒的擀面杖。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何雨柱,当他抬脚迈出门槛,一步步走向中院中央时,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却随着他的步伐,沉沉地笼罩了整个院子!
他的步伐很稳,很慢。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跳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论是幸灾乐祸的,还是事不关己的,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易中海心头猛地一沉!这气势…这气场…哪里还是那个混不吝的“傻柱”?!这分明是…一头收敛了爪牙、却更加危险的雄狮!
何雨柱走到八仙桌前,没有看那三张太师椅,也没有看易中海等人,目光直接落在了贾张氏和秦淮茹身上。那目光,平静中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让贾张氏的抽噎声戛然而止,让秦淮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拉过旁边一张不知道谁家搬来的、更矮小的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位置,正好在八仙桌的侧前方,与三位“大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近乎平起平坐、甚至隐隐对峙的角度!
没有请示!没有卑微!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带着俯视意味的姿态!
“啪!”易中海的手掌重重拍在八仙桌面上,震得茶杯盖都跳了一下,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和被冒犯的感觉:“何雨柱!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全院大会!有你的位置吗?!”
何雨柱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只是从兜里慢条斯理地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一盒火柴,“嚓”地一声划燃,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棱角分明、此刻却显得格外冷硬的脸庞。他凑近火苗,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辛辣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烟雾缭绕中,才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暴怒的易中海一眼,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弄:
“态度?易中海,你叫我来的。我来了。还想要什么态度?给你磕一个?”
“至于位置?”他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众人纷纷低头,“我看这儿就挺好。离得近,听得清。省得某些人背后嚼舌根,说老子不敢来。”
“你…!”易中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刘海中也忍不住了,指着何雨柱:“何雨柱!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全院大会!不是你家炕头!你要端正态度,深刻检讨你的错误!”
“错误?”何雨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还在装可怜的贾张氏,“我的错误?就是没让这小畜生把老子的肉偷走?还是没让这老虔婆把老子的门砸烂?刘海中,要不你教教我,面对半夜撬门别锁的贼,该怎么‘端正态度’?是给他搬凳子倒茶,还是帮他一起偷?”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棒梗他…他还是个孩子!”刘海中涨红了脸,憋了半天,还是祭出了这面破旗。
“孩子?”何雨柱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质问,响彻整个寂静的院子:“孩子就能无法无天?!孩子就能入室盗窃?!孩子犯了法就不用承担责任?!刘海中!你他妈当的是二大爷还是他贾家的奶妈子?!你儿子刘光天、刘光福偷厂里废铁出去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还是孩子?!你怎么不‘端正态度’好好管管?!嗯?!”
轰——!
何雨柱这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刘海中的七寸上!他两个儿子手脚不干净,偷厂里废铁被保卫科抓过现行,是刘海中最不愿提起的丑事!此刻被何雨柱当众揭开,刘海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胖脸瞬间由红转紫,指着何雨柱“你…你…”了半天,嘴唇哆嗦着,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像个被戳破的皮球,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叮!刘海中愤怒 羞耻情绪MAX!烟火值 20!】
“够了!”易中海眼看刘海中败下阵来,猛地一拍桌子,试图掌控局面,“何雨柱!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故意伤害棒梗的问题!手段极其残忍!性质极其恶劣!严重破坏了邻里团结!你必须…”
“我故意伤害?”何雨柱冷冷打断他,眼神如同寒冰,“易中海,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棒梗半夜撬门别锁,入室盗窃,人赃并获!老子打他是正当防卫!是阻止犯罪!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故意伤害了?证据呢?!”
“人赃俱获?赃物呢?!”一直沉默的阎埠贵突然推了推眼镜,语带机锋地插了一句。他精明的目光扫过何雨柱空着的双手。
何雨柱心中冷笑。老狐狸,在这儿等着呢?棒梗被抓现行时,根本没碰到肉碗就被打折了手,哪来的“赃物”?阎埠贵这是在暗示他何雨柱空口无凭,甚至可能是在诬陷棒梗!
果然,阎埠贵的话音刚落,一直装死的贾张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嚎哭起来:“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老阎说得对!傻柱他血口喷人!我家棒梗多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偷东西!明明是他何雨柱发疯,无缘无故打了我孙子!他…他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呜呜呜…”她一边哭嚎,一边拍着大腿,唾沫横飞。
秦淮茹也适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无助:“柱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们家…可棒梗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还污蔑他偷东西…呜呜…东旭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们娘几个被人这么糟践啊…”那副梨花带雨、受尽委屈的样子,瞬间又博取了不少不明真相邻居的同情,看向何雨柱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指责。
“就是!棒梗平时是调皮了点,可偷东西…不至于吧?”
“傻柱下手也太狠了,看把棒梗打的…”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
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阎埠贵这步棋走得好!贾家婆媳的表演也到位!没有物证,单凭何雨柱一面之词,再加上棒梗的惨状,足以将水搅浑!只要坐实了何雨柱“无故伤人”、“欺压孤儿寡母”的罪名,就能把他重新踩下去!
【叮!检测到贾张氏、秦淮茹“虚伪哭诉”引发部分邻居同情,对宿主产生负面情绪(指责、怀疑)!】
【烟火值 10! 15!…持续收集中…】
何雨柱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易中海眼中那丝得色,看着阎埠贵镜片后闪烁的精光,看着贾家婆媳那令人作呕的表演,心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和一丝…怜悯。
怜悯这群蠢货,死到临头还在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他缓缓站起身,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动作从容不迫。
“要证据?”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的议论,“阎埠贵,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慢悠悠地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油纸包。纸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切得薄薄的、肥瘦相间、色泽红亮诱人的…回锅肉!
正是昨晚剩下的那几片!虽然冷了,油凝了,但那霸道绝伦的香气,在何雨柱打开油纸包的瞬间,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唤醒,再次蛮横地冲了出来!狠狠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嘶…好香!”
“是肉!是傻柱昨晚做的肉!”
“这味儿…绝了!”
刚刚还窃窃私语的邻居们瞬间被这香气吸引,不少人下意识地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雨柱手中的油纸包。
何雨柱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拿起其中一片冷掉的回锅肉,走到贾张氏面前,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将肉片凑近她的鼻子。
“老虔婆,闻闻!”何雨柱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这味儿,熟不熟悉?是不是跟你儿子棒梗昨晚趴在老子门缝上闻的,一模一样?”
贾张氏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那霸道至极的肉香熏得一阵恍惚。
何雨柱又走到秦淮茹面前,将肉片在她眼前晃了晃:“秦淮茹,看看!这肉,是不是跟你儿子昨晚拼命想偷的,一模一样?”
秦淮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肉片,闻着那勾魂摄魄的香气,想起儿子被打断手的惨状,又气又恨又怕,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至于撬门的证据…”何雨柱收起肉片,冷笑一声,指向自己那扇破旧的木门,“门栓上被铁丝拨动的划痕,还在那儿!清清楚楚!谁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看看那痕迹,是不是跟你孙子棒梗平时撬人家鸡笼、偷人家地瓜留下的‘手艺’,如出一辙!”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向易中海、阎埠贵和所有面露怀疑的邻居,声音陡然转厉:
“老子屋里有肉!香飘全院!棒梗半夜撬门!人赃并获!老子正当防卫!打断贼手!天经地义!”
“你们这群人,不去谴责入室盗窃的贼,不去管教那教唆纵容的家长,反倒来指责我这阻止犯罪的苦主?!”
“易中海!阎埠贵!你们口口声声的邻里情分!公平正义!就是他妈的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拉偏架!欺负老实人?!”
“我呸!”
一口浓痰,狠狠地啐在了易中海面前的八仙桌桌腿上!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何雨柱那如同惊雷般的质问在众人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