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及笄宴那夜,沈青梧咳着血推开柴房破门。
前世她被家族当作棋子献给太子,落得剜眼断舌的下场。
这一世,她掌心突然浮现灼热印记——触碰伤者便能汲取病痛。
“疼吗?”阴鸷的质子擦去她唇边血迹,“孤的寒毒分你一半,可好?”
后来金銮殿血雨腥风,她捏碎太子喉骨时笑得温柔。
“殿下可知,您的心头血...是解药呢。”
冰冷的湿意,混杂着浓重的霉味和牲畜粪便的馊臭,像一只冰冷粘腻的手,死死捂住了沈青梧的口鼻。每一次试图喘息,都像在吞咽裹着冰渣的污泥,直直捅进肺腑深处,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咳…咳咳咳……”
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涌上来,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沈青梧猛地侧过头,一口暗红的血喷溅在身下潮湿污秽的稻草上,洇开一团刺目的污迹。这动作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深处弥漫开的、钝刀子割肉般的疼痛。
意识在剧痛和窒息感中沉沉浮浮。
她不是死了么?
死在东宫那座华丽的牢笼深处,死在太子赵珩那双染着残忍兴奋的眸子里。剜眼的冰冷刀刃,舌头被生生割断时那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绝望的嘶哑……一切仿佛就在上一刻。
可此刻啃噬着她身体的,除了那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凉——那是前世被灌下的绝子药留下的蚀骨之痛——还有一种陌生的、更接近外伤的钝痛。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许久,才勉强聚焦。
头顶是腐朽发黑的木梁,几根断裂的稻草耷拉着。空气中弥漫着柴薪、牲口粪便和经年潮湿混合的呛人味道。借着从狭小破窗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沈府后角门旁那个堆放杂物、偶尔关押犯错下人的破败柴房。
角落堆着高高的柴垛,另一边拴着府里拉车的老马,正发出粗重的喘息。
前世……及笄宴那一晚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冰冷的恨意,瞬间冲入脑海!
她本该是那场盛大宴会的主角。可宴席未散,她就被嫡母王氏身边的婆子以“更衣”为由带离,随即毫无防备地被灌下迷药。再醒来,便是这间散发着恶臭的柴房。衣衫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发髻散乱,身上带着几处明显的青紫掐痕。
就在她惊恐万状时,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嫡母王氏、父亲沈崇山,还有几位族中有头脸的叔伯,簇拥着太子赵珩,出现在门口。刺眼的灯笼光打在她狼狈不堪的身上,如同观赏一件待价而沽的残次品。
“殿下请看,”王氏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痛惜和义愤,“这不知廉耻的丫头,竟在及笄之夜与外男私通!若非下人发现及时,我沈家百年清誉就要毁于一旦!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太子赵珩,那个她曾真心倾慕、以为能救她出泥淖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算计,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最后的利用价值。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当时尚且天真的心里:
“沈家三小姐,行止有亏,秽乱闺阁。然,孤念及沈侍郎为国操劳,不忍见其女就此沉沦。此等失德之女,留在沈府亦是祸端。不如……随孤回东宫,严加管束,以赎其罪。”
一锤定音。
没有辩解的机会,没有申冤的途径。一个精心设计的污名,一个“仁慈”的“收容”,便将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了沈家攀附东宫的踏脚石,成了太子赵珩手中一件可以随意折辱的玩物。
前世种种不堪的凌辱、无尽的折磨、最后剜眼断舌的酷刑……所有积压的屈辱、痛苦、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呃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沈青梧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她猛地从冰冷污秽的地上坐起,身体因极致的恨意和残存的药力剧烈地颤抖。胸腔里翻江倒海,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恨!
蚀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了四肢百骸,压过了身体上所有伤痛的叫嚣。指甲深深抠进身下潮湿黏腻的泥土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
沈家!王氏!赵珩!
这些名字在她齿间反复碾磨,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猥琐的调笑,停在柴房门外。
“……嘿嘿,王嬷嬷说了,里头那丫头片子细皮嫩肉的,横竖是破了身子的贱货,让咱哥俩好好‘开导开导’她,教她以后在东宫怎么伺候人……”一个沙哑的男声透着淫邪。
“啧,三小姐那脸蛋儿……能摸一把,挨顿板子也值了!”另一个声音带着急不可耐的贪婪。
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咔哒。
门锁开了。
柴房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条缝隙,两个穿着沈府三等仆役短褐、獐头鼠目的男人,猫着腰,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垂涎笑容,挤了进来。污浊的灯笼光被他们提在手里,瞬间照亮了柴房一角,也照亮了地上蜷缩着的、浑身狼狈却难掩绝色的少女。
“哟,三小姐醒啦?”为首那个三角眼的仆役搓着手,目光贪婪地在沈青梧凌乱衣襟下露出的雪白肌肤上逡巡,“别怕,哥儿俩是来疼你的……教你点快活事儿,省得你到了东宫笨手笨脚,惹太子爷不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弯下腰,那只脏污油腻的手,直直朝着沈青梧的胸口抓来!眼中尽是令人作呕的欲望。
前世,就是这两个畜生!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刻,给了她最肮脏的羞辱!
滔天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青梧所有的感官。恐惧?不!此刻她心中只有毁灭的疯狂!
就在那肮脏的手指即将碰到她衣襟的刹那——
地上的沈青梧猛地动了!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沾满污泥和血迹的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挡,而是精准地、凶狠地插向三角眼仆役那双充满淫邪的眼睛!
“呃——!”
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骤然撕裂了柴房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