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蛮兵甚至连看清下方那人的脸都做不到,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岳般沉凝的恐怖巨力,从自己的喉咙处传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蛮兵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面条,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压碎喉骨的力道,连带着将他的躯壳也一同按进了尘埃里。
刘鸿暴起发难,瞬间格杀掉了这个发现他的蛮兵!
但他自己也因此彻底地暴露在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之中!
阴影在焦土上拉得扭曲,四周的寂静瞬间化为致命的警钟。
“有活口!在这里!”
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名蛮兵,亲眼目睹了这诡异而又血腥的一幕。
他先是一愣,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呜呜呜!”
刺耳的牛角号声,再次在这片刚刚才平息下来的废墟之上,疯狂地大作!
无数还在四处搜寻的蛮兵,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着刘鸿所在的位置,疯狂地合围而来!
杂乱的脚步踩踏着瓦砾,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心头。
身受重伤的刘鸿,看着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他知道,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与这数千人的大军,进行正面抗衡!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滚,便钻入了废墟那如同迷宫般复杂的阴影之中!
他利用那些倒塌的墙壁和烧焦的横梁作为掩护,以及【危险感知】天赋那如同雷达般的精准预警,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在刀尖上跳舞的游击逃亡!
……
“什么?!那个纵火的南朝杂碎,竟然还没死?!”
蛮族大营的临时指挥帐内,王子拓跋宏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暴怒之下,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踹得粉碎!
他看着远处那依旧在冒着滚滚浓烟的黑石仓废墟,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得不似人形!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名单膝跪地的狼卫统领,下达了最冷酷,最残忍的命令!
“巴图!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派出你麾下最精锐的草原狼追踪小队!我要你像猎杀一头孤狼一样,把他给我从那片林子里,活生生地揪出来!”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场席卷了整个黑松林地区的,规模空前的血腥追猎,就此展开!
最冷酷的猎手,终于投入了这片泥沼。
刘鸿且战且退,他如同一个最矫健的猎人,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那神乎其技的伪装天赋,一次又一次地,从蛮兵那看似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中,险之又险地逃脱。
但他身上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左肩那处被巴图砍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不断地开裂,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身上那些被高温灼伤的皮肤,更是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狠狠地扎着他的肺部!
他的体力,也早已濒临极限。
渐渐地,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虚浮。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终于,在一处开阔的河滩边,他被那如同狼群般,嗅觉敏锐,追踪能力强悍到变态的草原狼追踪小队,彻底地包围了!
前方,是波涛汹涌的冰冷河水。
身后,是数十名手持弯刀,眼神中充满了嗜血与残忍的蛮族精锐!
他,再也无路可退!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已经漫到了脚踝。
“哈哈哈!南朝猪,你倒是再跑啊!”
为首的一名蛮兵百夫长,看着那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依旧站得笔直的刘鸿,脸上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小子,你害我们折了这么多弟兄,连王子殿下的大计都叫你毁了!想痛痛快快死?做梦!”
领头的蛮兵啐了一口,刀尖在冷风里泛着寒光,“老子要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片下来喂野狗!”
数十个蛮兵狞笑着围拢,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鬣狗,一步步逼向河滩中央。
浊浪拍岸,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已退无可退他们要亲手撕碎这个令他们损兵折将的死敌。
每一步逼近都像是命运的铡刀下落一寸。
绝境!彻彻底底的绝境!
可就在此刻。
对岸!那片黑沉沉的,死寂的密林深处,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声弓弦清响!
“嗡!”
一支黑箭,裹着刺耳的尖啸,如地狱爬出的索命恶鬼,瞬间撕裂夜幕!
“噗!”
正咧嘴狂笑的蛮兵百夫长,笑声戛然而断。
眉心赫然洞穿一个血窟窿。他脸上凝固着最后一瞬的狰狞,随即化作惊骇的茫然,轰然砸进泥水里。
死寂。所有蛮兵僵在原地。
下一秒,
“嗖!嗖!嗖!嗖!”
箭雨倾盆!
数十支蓄势已久的狼牙箭,如同裹着死亡的狂飙,从对岸的黑暗里疯狂泼洒!
追兵阵脚大乱,惨嚎着滚倒一片。
秃鹫盯梢般的目光,瞬间被死亡的混乱撕碎。
是孟达!
他和老油子陈二狗根本没走远!
佯攻,布陷阱之后,两人就死死钉在这片约好的河湾,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地等着,盼着!
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个令他们心头滚烫又脊背发寒的队正!
孟达的箭,刁,毒,狠!
一箭穿颅,硬生生为绝境中的刘鸿,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生路!
“头儿!接住!”
陈二狗从林子里猛蹿出来,铆足全身力气,将一捆浸透汗水的粗韧藤索,抡圆了膀子甩过咆哮的河面!
藤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生的机会!
刘鸿濒临崩溃的身体里,不知哪又榨出一股血勇。
他低吼着扑前,十指如铁钩,死死扣住那根救命的青藤!
指节绷得像铁钩,青筋暴起。
没有丝毫犹豫,他纵身扎进刺骨的激流!
“追!给我剁碎他!!”
身后,王子拓跋宏的咆哮混着奔雷般的脚步声碾来,暴怒得几乎撕裂夜空。
而对岸的黑暗中,仅存的兄弟攥紧了拳头,每一道目光都死死锁住河里那个挣扎的黑点。他们等着,咬着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