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笑语喧嚷,暖融融的热气裹着饭菜香。
柳碧月坐在席间,大姐夫婿与二姐温声细语。
那熟稔的亲昵像根细针,冷不丁扎进她心里。
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左瞧右看,大姐管家周全妥帖。
二姐待人温柔可亲。
连几个小丫头片子,灶上灶下都手脚麻利,顶得上大用场。
唯独自己……空读了满肚子诗书圣贤。
文章道理在胸中翻腾。
落到眼前这小门小院的日子,竟像无处落笔的纸笺。
沉稳体贴不及大姐。
温婉柔情比不上二姐——这个家,仿佛唯独她,只占了张吃饭的嘴。
这念头刺得柳碧月浑身难受。
牙根不觉就咬紧了。
不成!
她得挣出个自个儿的立足之地来。
给这个家添点实在用处。
目光在屋子里无声地逡巡。
最终定在桌角那几枚散落的铜板上。
是了!
姐夫在外头做事向来利落。
偏偏对家里的开销进项一团浆糊。
数都数不清。
记也记不全。
一个念头陡然亮起。
饭后,柳碧月悄悄钻进了厨房。
摸索半晌,找着半截黑炭头。
又寻得块还算平整的板子。
缩回自己的角落,她屏住呼吸。
凭着记忆,用炭头在木板上细细画出每一笔铜板的来踪去迹。
……
夜深了,土炕烧得正暖。
挨挨挤挤一家七口也不显逼仄。
刘鸿陷在这温软安适里,睡意便攀了上来。
快要沉进黑甜梦乡那会儿。
他隐隐觉得身边好像有点不对。
碧月……在抖?
刘鸿心头微微一动。
他慢慢抽回压在柳碧奴和柳碧宛颈下的胳臂。
无声地翻了个身,正对着柳碧月。
声音沉沉钻出被絮,带着温热的柔意:
“碧月,冷了?”
这话像炭火一样烫着了柳碧月。
她全身瞬间僵住。
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她没应声。
只是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试图用那层薄被将自己整个包裹隔绝。
刘鸿没有再问。
他深知,对这个心思敏锐、书卷气重的姑娘,任何言语此刻都可能变成负担。
他伸出坚实的手臂,带着不容推拒的温柔力道,将她连同那层薄被,一同圈进自己温热的怀抱。
紧绷的身体寻到了倚靠。
渐渐松懈下来。
浓稠的黑暗仿佛给了她一丝勇气。
颤抖止住了。
她的手臂悄悄环上他的脖颈。
微微仰起脸。
将温软的唇瓣,轻轻印了上去。
……
清晨,第一缕曦光透过窗棂。
刘鸿睁开眼。
只觉神清气爽。
体内奔涌着前所未有的沛然力量。
昨夜好似脱胎换骨。
他没有起身。
第一时间便凝神内视。
目光投向精神空间里那座神秘石碑。
果然!
碑体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剧烈变化!
【配偶:2】这行数字赫然闪烁着耀眼的金芒!
片刻后,数字模糊、扭曲。
最终缓缓定格为——【配偶:3】!
紧接着,在【忠诚度】栏下,柳碧宛名字之下,悄然浮现一行新字:【柳碧月:92】。
九十二!
极高的忠诚度!
显然,昨夜的庇护与温存已让她彻底放下不安,完全托付于他。
最关键的变化,于此发生!
一股前所未有磅礴而精纯的热流,猛地从石碑中汹涌而出!
如同奔腾江河瞬间冲刷他的四肢百骸!
“噼啪!”
他甚至能听到体内骨骼的细微脆响!
肌肉纤维也变得更坚韧,充满力量!
石碑上,【武力值:三人之力】的字样金芒流转。
无形的笔锋重写。
最终字迹消散。
化为更厚重有力的四个字——【武力值:四人之力】!
刘鸿了然。
这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每增加一位同心同德的妻子,便能稳定增长一人之力!
这并非结束!
【天赋】栏下,一个全新天赋骤然显现:【天赋:初级算术】。
瞬时,关于筹算、记账、利息乃至基础几何的知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化作本能。
他立刻明白,这定然来自饱读诗书、精于计算的三夫人——柳碧月。
“呼……”
刘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睁开眼。
恰巧对上柳碧月投来的目光。
那清丽脸庞瞬间红透。
受惊般迅速避开视线。
她羞赧地将头埋进被子。
片刻后却鼓足勇气。
用细若蚊呐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轻轻唤道:
“……夫君。”
这一声羞涩呼唤,如同最郑重的契约,宣告了两人的关系。
一旁的柳碧奴和柳碧宛也被惊醒。
看着妹妹的娇羞和夫君满足的笑容。
姐妹俩相视一笑。
眼中满是欣慰。
自今日起,她们三人,皆是他的女人了。
……
与刘鸿家中的温馨截然相反。
清水镇一处偏僻酒馆后巷,阴暗角落里弥漫着怨毒气息。
鼻青脸肿、走路跛着的李四,正满脸谄媚地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一名穿军服的青年——正是曾对刘鸿怀恨在心的统帅小舅子,张贵。
“张爷受苦了!
这点心意,您拿去喝茶压惊!”李四赔着笑,眼底却闪着毒光。
他添油加醋地描述刘鸿如何在工地一人扛起十二根檑木。
如何被陈猛赏识提拔为什长。
字字句句如同钢针,狠狠扎在张贵痛处。
“……张爷您没瞧见那小子的得意劲儿!
现在整个工地都把他当活菩萨供着!
他可是陈帅眼前的红人。
再任他这么猖狂下去。
您之前吃的亏,可就成全镇的笑柄了!”
“砰!”
张贵脸色铁青,一脚踹翻旁边垃圾桶。
污物四溅。
他双眼赤红如公牛。
怨毒低吼:“一个泥腿子贱民!
也配跟我姐夫称兄道弟?
他想往上爬?
问过老子答应了吗!”
他切齿道:“工地上哪天不死人?
累死摔死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死个把人,再平常不过!”
李四等的就是这句!
他眼中厉芒一闪。
凑近压低声音:“张爷英明!
小的早想好了!
过几日吊装城墙的条石,那东西几千斤一块,全靠几根粗麻绳吊着。
若到时……绳子‘不小心’断了……”
李四没说下去。
只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贵与李四对视。
彼此眼中都映出阴冷的杀意。
……
数日后,刘鸿已完全适应了四人之力带来的强悍。
他举手投足充满力量。
精力体力皆达巅峰。
这日,城防工地迎来最危险也最关键的一道工序——吊装巨型城基石。
打磨好的数千斤巨石需用巨大吊臂与滑轮组,缓缓吊上数十米高的城墙。
此活不容丝毫闪失。
一旦意外,便是石毁人亡!
作为新什长,刘鸿亲自负责本组的安全检查。
首块巨石吊起前,他依照规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吊臂每个结构、每道滑轮卡槽。
最后,他看向那根婴儿手臂粗、作为主承重的麻绳。
猛然,他瞳孔骤缩!
绳股间粗糙的毛刺下,赫然藏着一个被泥土灰尘精心掩饰过的新切口!
极小。
极隐蔽。
若非他远超常人的目力,绝难发现!
这崭新的切口,像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刺进刘鸿心里!
他瞬间明白:这不是磨损。
这是蓄谋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