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办公室里,魔法蜡烛的光芒被厚重的石墙和一排排浸泡着诡异标本的玻璃罐吸收,连光线都显得粘稠而冰冷。
这里的温度,比地窖深处的寒意更刺入骨髓。
“阿不思!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斯内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压抑着即将喷发的岩浆。他双手撑在邓布利多那张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巨大办公桌上,整个上半身前倾,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对面的老人吞噬。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一样的白色。
“那个叫洛尔的小巨怪,他用精神攻击和羞辱性的变形术,折磨了整个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
每一个字都带着毒液。
“马库斯·弗林特甚至到现在还需要服用镇定剂!整整三个七年级生,一看到吊灯就会不受控制地尖叫!而你,对此的处置是什么?什么都没有!”
邓布利多坐在他对面,半月形的镜片后,那双湛蓝的眼睛平静无波。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用一根银质的小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蜂蜜茶。
叮。
小勺碰在杯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在死寂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的声响。
“西弗勒斯,冷静一点。”
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得令人火大,仿佛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根据我的了解,洛尔先生并没有对任何学生造成永久性的生理伤害。”
他放下小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他只是……嗯,用了一种比较有创意的方式,一次性地、彻底地解决了所有冲突,不是吗?”
“有创意?”
斯内普被这个词汇引爆了,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冷笑,听起来像是金属刮擦玻璃。
“把几十个纯血家族的继承人,像屠宰场里待风干的腊肉一样,用他们自己的领带倒吊在公共休息室的水晶吊灯上!这就是你所谓的‘有创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屈辱的怒火。
“他这是在羞辱!在赤裸裸地羞辱斯莱特林!”
“但他赢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斯内普最在意的地方。
“斯莱特林的传统,强者为王。他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他是最强的那个,虽然过程……是有些不太体面。”
这句话,让斯内普所有的怒火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无法反驳。
因为邓布利多说的是事实。斯莱特林信奉力量,而洛尔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展现了碾压级别的力量。
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那张因愤怒和羞耻而扭曲的脸,终于放下了茶杯,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我不会对他进行任何惩罚。”
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
“但是,”邓布利多话锋一转,“为了安抚学生们的情绪,我会派家养小精灵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服务一周,打扫卫生,准备宵夜,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斯内普彻底呆住了。
他的大脑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无法处理这段话的含义。
不惩罚。
反而派家养小精灵去“补偿”?
这听起来,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看着两个角斗士。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打得半死,君王不仅不处罚胜利者,反而丢给那个半死不活的失败者几枚铜板。
那不是补偿。
那是怜悯。
那是施舍。
那是在对整个霍格沃茨宣告:你们斯莱特林被打了,是他不对,但你们也实在太弱了,所以给你们几块糖安慰一下吧。
这已经不是偏袒了。
这是在把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和整个斯莱特林学院的尊严,都踩在脚下,碾成了一个笑话!
血色从斯内普的脸上褪尽,化为死白。
那白色又迅速被一种屈辱的青紫所侵占,最终凝固成铁灰。
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松弛了下来,所有的愤怒都沉淀成了一片死寂的冰海。
他一言不发。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黑色的长袍。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僵硬的、属于炼金人偶的精确。
然后,他转身,长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黑色弧线,没有再看邓布利多一眼,大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他知道,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
第二天,霍格沃茨礼堂的早餐时间。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礼堂照得一片明亮。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煎培根和南瓜汁的香甜气息。
洛尔悠闲地走进礼堂,步伐不紧不慢。
他穿过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长桌,走向属于斯莱特林的那一张。
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早餐搭配,一份加了双倍糖浆的南瓜饼,配上两根香肠。
然而,当他走到自己的位置时,脚步停住了。
他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
能容纳上百人的、代表着荣耀与传统的斯莱特林长桌,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银绿色的旗帜在上方静静飘扬,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却没有任何一个属于斯莱特林的学生。
洛尔的目光微微抬起,扫视整个礼堂。
然后,他看到了他们。
所有的斯莱特林学生,从战战兢兢的一年级新生,到神情倨傲的七年级级长,包括德拉科·马尔福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在内,全都分散地坐在了其他三个学院的长桌旁。
他们的表情各异,但都带着一种同样的、格格不入的僵硬。
有的斯莱特林,正和几个格兰芬多挤在一张长凳上,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脸上写满了隐忍和不适。
有的,正矜持地向邻座的拉文克劳学生借阅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姿态客气得有些虚假。
还有的,甚至面无表情地从赫奇帕奇的餐盘里拿走了一块松饼,引来对方一阵惊愕的注视。
他们宁愿去别的学院蹭饭,宁愿忍受宿敌的目光,宁愿放下纯血的骄傲,也不愿意和洛尔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这是一种无声的、集体的抗议。
一种属于弱者的、最后的反抗。
我们打不过你,校长也偏袒你,但我们可以选择不承认你。
我们可以用整个学院的力量,将你驱逐出去。
一瞬间,礼堂里原本嘈杂的交谈声都低了下去。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畏惧,或幸灾乐祸,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落在了斯莱特林长桌旁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整个霍格沃茨,都在看着这个被自己学院彻底孤立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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